逆贼(143)

“你既已奉我为主，好歹也让我看看你的真面目吧。”萧野对颔首低眸的白钰说道。

白钰自觉萧野说的在理，他摘掉白纱，抬眸看着他刚认的新主。

白纱拂去，白钰露出了足以叫萧野失魂惊错的真容，那张脸，是他的先生--白皓宇！

“先生……”萧野愣在原地，轻声叫道。

白钰神色犹疑，不明所以地回望着萧野。

萧野把白钰一拥入怀，瞬间落泪，道：“真的是先生，阿宇……”

阿宇？阿宇是谁？难道是白皓宇？那个被皇帝封作麒麟才子的寒门新科状元郎？那个给皇帝侍寝的佞幸？难道，难道皇帝不容萧野，是因为萧野爱上了他的宠臣？

白钰吓得赶紧推开萧野，恭敬地对萧野拱手道：“野王这是做什么？白钰受宠若惊。”

“你……”萧野失神地看向白钰，发现了他右眼角的一小颗朱砂泪痣，他不是白皓宇！

白钰虽不明为何萧野会把他当做是白皓宇，但他能观出萧野那激动期待的眼神逐渐变冷，神情也逐渐恢复平静。

可是，这世上怎会有如此相似的两个人？萧野不死心地追问道：“在此之前，你可有见过我？”

“从未见过野王。”

“那你或有双生兄弟？”

“白钰是家中独子，并无其他兄弟姐妹。”白钰眼珠流转，心下有了些许猜测，难道，自己的长相，跟那个叫白皓宇的状元郎长得很是相似？

这个消息对白钰来说是忧大于喜，有道是伴君如伴虎，自己长成了主子心尖人的模样，一不小心便会沦为死人的替身，如果萧野真把他当做旧爱白皓宇，叫他来侍寝……

白钰颤抖着不敢再看萧野，他腿都软了，紧张地低着头，后背直冒冷汗。

萧野失态了，他又见白皓宇的面容，怎能不失态发狂，可是，他的先生已经死了，期待过后，便只能是沉重的悲伤……

“你以后总是要站在人前的，总不能一直戴着白纱不露面吧？既然匪患已除，你以后便以真面目示人吧，有我在，定保你平安无事。”萧野有私心，纵使眼前这人不是他的先生，但每天能看见他先生的容貌，听见他先生的声音，便是现如今令他最感到幸福的事情了。

“是。”萧野说的对，他以后要重振白家，不能一直躲在面纱之下。

白钰面色稍缓，对萧野言道：“津州东靠海岸线，本应是水产丰富，钟灵毓秀之地，奈何外贼入侵，天下大乱，中都朝廷因其位置偏远，便放逐了对它的管辖，才使得津州民风彪悍，匪患猖獗。如今野王除掉了匪王，如果能对津州的百姓施以仁政，再制定新的律法对百姓约法三章，如此恩威并施，法度严明，便可磨性养兵，造出一威武铁师，助野王兵指天下，开疆拓土。”

白钰的言辞语调、神态表情都像极了他的先生，一时间，萧野看着白钰，竟有些恍惚。

“野王可是有不同的见解？”白钰低眸问道。

萧野滚了滚喉结，向他问道“你是个商人，怎也懂治国强兵之道？”

“位卑未敢忘忧国，如果大胤多一些关心天下时政之人，少一些只顾私利之辈，那这天下何愁不海晏河清，仓廪丰实？”白钰轻声叹道。

如果换做他的先生，也会如此说吧？

萧野看着眼前这位与他的先生并无二致的白钰，心中似有一团火焰在燃，他已经好久没听过这样的高谈阔论了。

他看着白钰，就像在看他的先生。白钰似上天看他可怜，让白皓宇重生后重返人间，馈赠给他的礼物，萧野一时间看得白钰出了神，都没有觉察到他还未给吴狄发出信号，导致吴狄和冷言怕萧野出事，率兵杀进了白莲山庄！

“什么声音？”白钰似是听到了湖的对岸有万军划船的声音，正在向他和萧野坐船奔来。

“遭了，我忘记给吴狄他们发信号了。”萧野面露尴尬，随即从怀中掏出绿色信号筒，冲着天空射去。

第四章：传闻不可信

吴狄看到萧野发出的绿色信号烟，顿舒了一口大气，冷言率军划船撤离到湖岸，吴狄则划船行至湖心亭，来接应萧野。

“主上，冷将军率军已至湖边，听候主上吩咐。”吴狄单膝跪地，对萧野低眸拱手道。

“先生，你搅了我的接风宴，可得赔给我。”萧野转头，对旁边的白钰笑道。

先生？白钰听惯了刘天霸叫他军师，萧野突然给他换了称谓，顿然一愣。

“白莲山庄早已为野王备好了珍馐佳酿，为野王接风洗尘。”

吴狄听见那人开口，抬眸一瞧，那人，竟是白皓宇！

“白……白大人？”吴狄惊得失了音。

“吴狄，这是白钰，从今以后他的安危就归你负责了，如果白先生出了任何的差错，你提头来见。”自吴狄接手密探以来从未出现过披露，萧野对他的办事能力愈发认可，白钰交给他，萧野放心。

吴狄赶忙应道：“是。”

下人们准备着饭菜，白钰则邀萧野共赏白莲山庄。

山庄北靠锦山，抬头便是郁郁葱葱的林海；东接东海，东望便是浩瀚无际的大海。山庄围绕着东湖一周，种满了桃树，三月正是桃花盛开的季节，桃花灼灼，草长莺飞，绿水淙淙，高山倒影在东湖水中，一阵微风吹过，桃花花瓣漫天入水漂流，随水波汇于一处，又变作水中绽放的桃花，人间有绝景，便是如此了吧？

白钰站在桃花树下，粉红的花瓣随风飘然落下，他转身回眸，笑眼盈盈地看向萧野，道：“野王，那日你斩刘天霸于城口的景象我看到了，身穿铠甲，横刀立马，像极了我心中的少主明君，自那后，我便决心要奉你为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