逆贼(171)

所有人都屏息凝气，张弓搭箭，将弓拉满，只见领头那人快马奔袭而来，吴狄看清了萧野的身影。他将手弯折举起，只待萧野靠近。

红鸾嘶鸣，萧野立刻勒住马绳。

在黑暗中，萧野察觉到了一丝危险的气息。这种感觉，让萧野梦回中都，当时的他也是这样，明知宋光隆早已在中都布下了天罗地网，但他也如这般，义无反顾，非去不可。

“驾。”萧野蹬马腹继续率众前奔，吴狄亲眼看着萧野率人一步步迈进了他的伏击圈。

吴狄手臂一挥，遽然万箭齐发，浓密的箭雨朝着萧野飞冲而来，萧野提刀格挡，后面的密探化作肉盾，挡在了萧野的前面：“少主，快走。”

萧野拍马，驾着红鸾飞出了箭雨，吴狄率人追杀，终于将萧野围困在他早就为萧野准备好的坟墓--红河水涧。

涧水深不见底，且奔流湍急，细密的箭雨飞天砸下，步步紧逼。

萧野闭眼暗道：阿宇，看来今天，便是萧野与你相聚的日子了。

萧野睁眼抬眸，一飞而出……

吴狄张弓搭箭，瞄准萧野的后背，稳了稳自己颤抖着的手肘，终是将箭射出！

萧野一跃腾起，被吴狄的箭正中后背，红鸾跃到了对岸，马上那人却在空中一头栽下，带着后背的箭没入了水中，被湍急的水流冲向了远方。

“吴将军好箭术。”翟霄感叹道。

“不，翟大人箭术高超，萧野是被翟大人一箭命中，命丧红河的。”吴狄低眸发抖说道，此刻他握箭的小臂颤抖不止，就在刚刚，他亲手瓦解了他一直以来的“高山”。

翟霄拍了拍吴狄的肩膀，带着似笑非笑的表情，带领他的马弓手转马回城。

吴狄从马上跌落下来，看着面前的淙淙涧水，心绪起伏，久久不得平静。

此时此刻，他再也回不了头，开弓没有回头箭！

天亮复命，翟霄和参与伏击萧野的士兵口径一致，萧野被翟霄一箭射杀，尸身坠入红河水涧，确死无疑。

肖元杰先叫翟霄进去书房，让吴狄在刺史府的外院等候。

“霄儿，萧野真的死了？”肖元杰抿了口茶，正襟危坐在书房正位的太师椅上。

“义父，萧野被我一箭射杀，当场就坠入了红河水涧，吴狄和随儿子一起去伏击的马弓手都看见了，虽然还没有找到他的尸体，但儿子确信，他中箭后没入水中，是必死无疑，儿子估计，现在他已经叫河鱼给吃完了。”

“霄儿，萧野真是你射杀的吗？”

“义父，我……”

“霄儿，这么一点功劳都要抢，如何配作三军主帅？你真是太让我失望了。”

翟霄赶紧跪下，低眸道：“义父，霄儿知错了。”

翟霄低头攥紧双拳，暗道：自己的手下中有肖元杰的人。

这个翟霄从兵卒做起，五年的时间，因为其有勇有谋，胆色非常，一路受肖元杰的赏识提拔升为现在的越州指挥使，肖元杰膝下无子，便将他收作了义子，五年的时间，翟霄表面上对肖元杰毕恭毕敬，对他的命令无有不从，但私下结交党羽，暗中积蓄力量，已然成了肖元杰的眼中钉和肉中刺。肖元杰早就有意寻找另一条狗，就像当初他为了牵制邢林台之父邢峻他找到了翟霄一般，而现在他找到了第三条狗，吴狄。

很快，吴狄就被肖元杰正式受封为“前将军”，任命为越州左副指挥使，统领越州东营；翟霄封为“后将军”，从越州指挥使降为右副指挥使，分管越州西营。

津州军营，萧野和白钰失踪的消息不胫而走，更有从越州传来的消息称野王和军师皆已死亡，一时间流言遍地，人心浮动。

吴狄从津州密探处得到消息，萧野离营已数日未归，白钰也失踪了，津州军现在由萧尘代为掌管，一时间流言遍地，人心惶惶。

晌午时分，吴狄经不住邢林台的三番四请，从越州军营直接奔向邢府，打算跟邢林台言明坦白，他还有个计划，劝说邢林台一起图谋肖元杰，杀掉翟霄，控制整个越州。

“邢兄，我去沽了二两酒，路上耽误了……”吴狄手提着酒罐子，笑着走进了邢府的后院中堂。

有一白衣男子，墨发及腰，背着他负手而立于中堂上，就在那男子转身的一瞬间，吴狄惊得失掉了他手里的酒罐子。

酒水溅洒了一地，一直流到那男子的衣袂裙下。

清冷绝艳的面容，摄人心魄的眼神，那人，是白钰！

吴狄抖动着身体，失神地摔跪在地，看着白钰，颤抖着声音：“白，白主……”

白钰凝眸看着抖动不止的吴狄，道：“吴将军近日风光无限，怎看见了我如同看见了鬼，竟被吓成了这样？”

吴狄怔了怔神，凌乱如麻的思绪逐渐变得清晰，赶忙向白钰问道：“那日我分明看到先生已经中毒身亡，难道先生是诈死？”

白钰端坐中堂，抿了一口茶，道：“只有让你亲眼看到我死了，才能彻底断你退路，你才能下定决心背主立功，赢得肖刺史的重用，不是吗？”

“这一切都是先生设的局？那野王呢？”

白钰抬眸瞥眼，道：“萧野不是你亲手射杀的吗？怎还来问我？”

吴狄惊大眼睛，问道：“白主怎知野王是我……”

中堂侧间，肖元杰和邢林台缓缓走出，看到肖元杰的吴狄大惊失色，他早就应该想到，白钰诈死之局，就是肖元杰和白钰一起为他布的，而目的，就是断其后路，让他亲手射杀萧野，选择彻底背叛。

“萧野已死，吴狄，林台，从今天起，白公就是我们自己人了。不久后，白公就要返回津州主持大局，届时津、越二州将会一起讨伐东贼，收复东州失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