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明如月,何时可掇(110)
“嗯,要回去上课还有工作。”
“那我们现在去酒店收拾东西吧,去我那里住一晚。”
姑姑也许是怕她又一个人出来乱逛吧。
她这次来S市没有同伴,没人能看着她。
时渠点头,正好有些工作上的事她也想要找姑姑帮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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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夕到后台才拿回了自己的手机。
有一条新消息:
——时渠:姐姐毕业快乐呀!现场看了舞台,每一个我都好喜欢!每位姐姐都好棒!比在屏幕上看震撼多了!但是好可惜我要回去工作了,不能等到你下台,期待姐姐的下一部作品啦!不过我想我应该还是最爱温姐姐嘿嘿。
(再见.jpg)
明明是文字,何夕却好像听到她的声音。
她笑着回复,可——
[!对方开启了朋友验证……]
红色感叹号一下刺得何夕有些手足无措。
她做错什么了吗?
怎么会这么突然。
何夕恍然发觉了什么,她点进“首席领哭员”和“拥抱月亮”的主页。
无法发出评论和私信。
再去看微博——“用户不存在”
何夕将手放在通讯录上,按下去之前被人拍了拍肩膀。
“那边集合拍照了。”
何夕抬头看着她,没有动。
余鲸挑眉:“你看着我干什么?”
何夕:“你颁奖那段时间离开去哪了?”
“处理一些工作上的事。”
何夕:“是我的事还是你的事?”
余鲸必须承认,何夕有时候敏锐得可怕。
可惜,她才是掌控局面的人:
“你的事不就是我的事?”
何夕微微抬头做了个深呼吸:
“你一定要这么强硬吗?”
“我强硬?”
余鲸哼笑一声,
“我哄她像哄祖宗一样你说我强硬?我要不做这些你能走到今天吗?
何夕,你别忘了你当初是怎样的处境。”
何夕突然觉得自己欠的债怎么这样多。
有什么东西是不需要代价的呢?
可她真的已经还累了。
余鲸扯了一张纸,蹲下身,拨开何夕额前垂落的头发,按在她闭起的眼睛上:
“你这么在意她,人家在意的是你吗?人家小姑娘心心念念的是那个白月光角色,把你当替身而已。”
何夕睁开眼睛,她愣了一会儿,然后喃喃到:
“那也是我演的。”
“我能演好。”
如果说有什么东西是她真正心甘情愿去还的,大概就是这个了吧。
她用温珏引诱出来的爱,她用自己去还。
“你什么意思?”
余鲸站起来,鞋跟在地上摩擦,发出刺耳的一声响。
“知道你自己在说什么吗?”
她的手指掐上何夕的下颚,逼迫她看向镜子里的自己:
“你看看你现在的样子!你是女明星,谁允许你为一个粉丝的爱低头了,你有想过其他支持你、喜欢你的人吗?!”
她狠狠甩开手,也不管被掐的人会不会扭到脖子:
“我看你是太缺爱了!这样幼稚又扭曲的爱你都能陷进去。”
“能干干,不能干你趁早另谋出路。”
余鲸走了,
何夕坐在桌子前补妆。
她缺爱吗?
其实她的童年称得上是无忧无虑。
她有母亲、父亲、兄长,所有人都说她被宠得像个公主一样。
可世人如何定义公主?
王朝强盛时的点缀,衰败时的祸水。
拥有了多少宠爱,就要承担多少责任。
母亲被裁员那一年,每天都出去打零工或者摆摊来弥补收入的落差,家里大大小小的家务都落在何夕身上。
父亲仿佛掌握住整个家庭的生杀大权,变得专横暴力。
他的表皮脱落,露出内里腐臭的烂肉来。
他开始以前十几年的付出来向幼小的女儿索取。
看,这就是被爱的代价。
她明白自己接收到的爱一贯是参杂着对回报的渴望的,
于是她习惯在接收到爱后,及时地还点什么回去。
好像这样就不会发生纠葛。
她喜欢两清的状态,这让她感到自由。
但总有例外发生的。
她这样的人,偏偏要遇上时渠。
她的爱真挚、纯粹,热情却并没有灼烧感,她的私心永远让步给尊重和理解。
这样的爱吸引着何夕,却也让她感到危险——得到这场爱的代价是什么?
她隐隐害怕自己会给不起。
但她还是进行了回应。
在发现这场爱里竟然参杂着情欲时,她曾做过短暂的逃离。
可是没用。
再后来,不管她怎么自欺欺人、如何垂死挣扎,感情的漩涡就是越来越深。
她能感受到自己在下陷,
而时渠在挣扎着想脱身。
她也不是非要求一个结果,她知道那太难了。
她只是想保持联系,想偶尔能见见她,听到她的声音。
只是这样,都不行吗?
她甚至不奢求她继续喜欢自己,也不在意她是不是拿自己当角色替身。
这样,也不行吗?
不过,谁叫她一开始要忍不住去回应呢?
现在的局面也算是她咎由自取。
眼影刷铺扫在眼角,一圈圈遮住斑驳的眼泪。
何夕终究是站起身,
理了理裙摆,朝大厅走去。
写信
“嘿!家人们,考完期中要不要出去玩?”
从图书馆出来,田真发起提议。
“好啊好啊,去哪里?”
汪谅这些天也是忙着剪视频和学习,好久没有放松过了。
她拿出手机开始选地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