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鹅与荆棘(79)
洗漱完,才刚过七点。
许嘉走到别墅外围,打算乘网约车去平宁剧院,刚订好目的地,莫名感觉有人在偷偷看她。
许嘉攥紧包带,下意识朝两侧瞧。
周边是大片的圆形灌木,低矮的树丛一个挨一个,根本寻不见半个人影。
许嘉依旧不安心,弯下腰,放轻脚步,准备朝树丛中探寻。
‘滴滴—’
恰时,听见车笛声。
许嘉微怔,下意识望向声音的来处。
淡粉色的玛莎拉蒂停在前方,车窗敞开,露出张娇小白皙的脸。
女人穿一身黑裙,佩戴着Dior的墨镜,腕部挂着的红金四叶草正在轻微摇晃。
许嘉感觉她有些眼熟,可是仔细想,仍记不得在哪里见过。
“你好!”
女人摘掉墨镜,狐貍般的眼睛笑眯成缝,“请问邵宴清家怎么走?”
天鹅
阳光下,女人的脸颊白得透亮,长睫翘起,红棕的唇膏更显出她成熟的气质。
她笑意盈盈,似乎并未报以恶意。
许嘉却十分谨慎,问:“你有提前联系过邵宴清吗。”
“啊,有的。”
女人翻出手机,贴有梯形甲片的指尖哒哒地点着屏幕,“吶你瞧,这么多全是我给他打的电话。”抓了抓蓬松的长发,烦躁而无奈地摊手,“哎呦我真搞不懂,这家伙到底有什么可忙的,竟然一通电话也没接。”
许嘉洗漱时,的确听到手机的震鸣声。
她记得来电显示上写着‘林素妮’三个字,但对方并不在邵氏的合作名单内,她生怕打搅邵宴清休息,就将叫嚣不止的物件拿远了些。
许嘉问:“你叫什么名字。”
女人仰起脸,笑眯眯地说:“我叫林素妮。”
是的,没有错了。
她就是先前打电话给邵宴清的女人。
许嘉下意识握紧包带,启唇,生硬地问:“你和宴请—”
“啊,我们是好朋友。”
林素妮打断她的话,似乎并未看见她愈见苍白的脸,眼里的笑意更深,“我前两天才找过他。他当时在外面不方便谈话,所以我们就约到今天见面。”
许嘉愣住。
林素妮皱着眉,一副百思不得其解的模样:“说来也奇怪,邵宴清一向讨厌人多的地方,怎么会突然想起来去餐厅吃饭了?”
许嘉低下头,缓慢地松开掌中的包带。
她想起那日在窗外见到的场景:邵宴清在与电话后的好友聊天,眼里有笑,眉宇间的神采格外生动。
说来讽刺,邵宴清从未对她展露过相同的表情,她却因此而无比欢喜。
“宴清他......”
许嘉开口,嗓音有些哑,“不喜欢去餐厅吗。”
林素妮:“对啊。以前我常喊他去,他不是嫌人多就是嫌吵,一次都没有答应过。”轻啧,一个劲地敲手机,“现在都要七点半了,亏我刚到平宁就赶过来。早知道就回去补觉了,啧,白浪费我这么多时间。”
许嘉看向林素妮,隐约在她身上找出姜珊的影子。
林素妮与姜珊相同,她们都生长在幸福美满的家庭,可以直接大胆地索取关心与爱。
许嘉羡慕她,甚至是有些妒忌:“林小姐请回吧,宴清还在休息。”
林素妮一怔,眨了眨眼,似乎在问‘你怎么会知道’。
许嘉垂在身侧的手悄然攥拳,昂起头,表情平静却稍显死沉:“我也是受邀来此的访客,刘先生说,让我改日再来。”
“刘先生,刘先生......”
林素妮将这三个字反复念了四五遍,眸子逐渐亮起,“啊,你是说刘科呀,他和邵宴清在一起吗。”
许嘉别开视线:“嗯。”
林素妮无奈地叹气,抬眼打量着许嘉:“你要去哪,要不我送你去?”
许嘉:“不用。”
“别客气嘛。”
林素妮笑,“我们年龄相仿,或许可以成为朋友呢。”
许嘉:“抱歉,我不打算交朋友。”话落,提步向前走,“林小姐,再会。”
许嘉说完就离开,脚步越来越快。
她眼前不断浮现着邵宴清与林素妮的笑颜,两张不同的面容交迭融合,逐渐变成同一张脸。
“哈!”
许嘉攸地驻足,胸口急促起伏着,握拳的手不停地颤抖。
笑容,朋友,通话记录......
许嘉怎么会不知道,林素妮身穿的露背黑裙,正是邵宴清最喜欢的款式。
因为是多年好友的缘故吗?林素妮显然比她要更了解邵宴清。
许嘉向来厌恶落于人后,更不想在了解邵宴清的事上输给林素妮。
发现错误就改正。
缺少什么就及时弥补。
许嘉最擅长的就是勤奋,只要她愿意下苦功夫,任何事情都不足以阻挡她的脚步。
她原先反感的合约,此刻却变成兜底的保险。她有更多的时间去接触邵宴清,所以她会获得这场对战的胜利。
平宁剧院的门前,依旧张贴有《天鹅湖》的海报。
海报旁是丁博发来的人物专访,许嘉的名字边被打上‘天才舞蹈家’的称谓。
可许嘉看也没看那些成段的文字,冷着脸,快步向前走。
有同事与她打招呼,她才稍许扬唇,笑容无力而显得格外生硬。
许嘉敲开团长室的门,将《罗密欧与朱丽叶》的排演想法告知王海。
对方稍有迟疑,慢悠悠地喝了口茶,问她邵宴清是什么想法。
许嘉昂首:“邵先生相信我的能力。”
“那就没问题了。”
王海将茶倒向旁边的蟾蜍,“一切都交给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