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里寻狐千百度(66)
“真好听呀,叫什么名字?”
“……没有名字。”
“没有名字吗?”我郁闷了,我听陈姐姐说过殷地会根据当地人喜欢编曲,可既然是童谣,应该会有很多人听过,怎么会没名字呢。
“是谁教你吹的呀?”
“……我娘。”
唐小锦见我从床上坐起身来,不自觉地往后靠住门。
看来我之前做的真的有点过份了,我还没成为真正的孤狼,倒成了唐小锦眼中的尾巴狼。
我直直看向唐小锦,直言不讳道,“唐小锦,你很讨厌我吗?”
我认真地打量他的面孔,想象上面会出现的各式表情。
我看到唐小锦点了头,“你也讨厌我吧。”
这话倒不假,我之前是将他视为侵略者来看待的。但唐小锦后来实在是太上进了,他优秀的姿态真的很难不让人敬佩。
关键人家优秀还很努力,吹的曲子又好听。
但我还是厚着脸皮,“没有吧,我不讨厌你,我只是替李家军考验你的耐力,要是这点苦都吃不了,以后都甭想在战场上杀人了。”
唐小锦一脸不信任,我只好从床上起身,一步步逼近他,唐小锦靠着关着的门,无路可退,我靠近他耳朵,换了个软糯糯的声调,用了那套惯用的撒娇语气,“我不讨厌你,你也别讨厌我,我们做朋友吧,好不好小锦,好不好嘛~”
呕――
身体里似有无数只小孤狼抓心搔肺,自己听着都犯恶心。
唐小锦青红着脸,明目下有暗潮汹涌,似乎在强忍着不去扇我嘴巴子。
为了表明我的交友真心,当晚我就占了他的床,并且告诉了他,真正的朋友是不会嫌弃与对方的同床共枕的。
于是我又理所当然地抢了他的枕头和被子。
荒漠里白天和夜晚温差极大,半夜唐小锦被冷醒,他被我四仰八叉的睡姿气得头疼,无可奈何,他又只能蜷着身体,像只猫一样可怜巴巴地缩在床角拽住一角被褥取暖。
这一觉睡得极不安稳。
竖日――
我饿醒了,有刺目的阳光照进来,我恍惚了许久,才揉揉眼睛坐起来,正对上唐小锦幽怨的目光。
“你怎么在这儿,谁让你进――”
我很快停住了质问,想起昨睌的事,换了个轻快的语调。
“早上好呀,小锦锦。”
唐小锦受不了地偏开了脸。
我从床上一跃而起,热切地帮他铺好了被子,“你吃饭没?”
“准备去……”
“我陪你吧!”
“你不去……”
“哎呀。”我知道他要说什么,开口解释“每天练来练去就那么几个招式,下午我和你去练剑,会比操练有用得多。”
唐小锦被我推搡着去往食堂,他真的被我的热情给迷糊了,我能明显地感受到他被我手摸到的后背都已经僵硬了。
唉――
我到底是给他留下了怎样的心理阴影。
唐小锦,我会好好补偿你的,到时候你可不要在你哥面前讲我坏话嗷。
上午唐小锦依旧是写字读书,一直都没再出来过。
我在后山枫林里上打到几条灰不溜秋盘树根乘凉的土蛇。
这种蛇没毒,但咬得人却很疼,还很通人性,胡人那里有人专门培养这类蛇来偷窥李家军的情况与动向。
最开始几年蛇攻击人的现象时常发生,阿爹还以为蛇群暴乱是因为我们抢占了他们的地盘。
但这群蛇攻击目标太清晰明确,只针对阮朝这边的士兵,胡人进犯时那些蛇就跟见了主子似的亲昵贴上去,就是不咬,就是冲阿爹他们这边嘶嘶吐舌挑衅。
阿爹为此深恶痛绝,遇蛇必斩,斩完必炖汤。
胡人养蛇从卵着手,养个三四年,个个眼冒精光,狠厉聪慧。但我逮住的几条是老实巴交的地道土蛇,傻了吧唧的,被我捏住了七寸,尾巴都找不到支撑点摇来晃去,跟狗尾巴似的。还依然冲我恐吓张嘴,下一秒被我举起的手吓得连眼睛都闭死紧。
我觉得还是得养起来,拿来炖怪可惜,说不定以后就派上用场了。
我将它们尾巴系在一起,四条蛇一放地上,各走各的,跟皮筋似的拉开,又嘭地被对方拽了回去。
这蛇吃了怕是会烂脑子……
等它们挣扎得没了力气,缠在一起后便齐刷刷抬眼幽怨盯着我。
“好,让本孤狼将军为你们赐名。”我清嗓,郑重一指最黑的那条蛇,“你以后就叫大孤,那条最短的叫小孤,胖的叫小狼,更胖的那条叫大狼,没蛇有意见吧?”
小狼直起身表不满,我用手指将他弹了回去。
“好,没有蛇有疑议,从此我便是你们的大将军,你们要感恩于我,一辈子为我效力……”
“咻――”有破空声穿过排排桦树,一支木箭穿云透风打在靶子上,稳扎稳打钉住,离红心还有些距离。
下午未时,我舍弃了宝贵的午睡时间,来陪唐小锦练靶。
烈日当头,唐小锦只穿了件薄衫,袖口系到手臂处,额头汗涔涔,打湿了头发。
“七圈。”
我坐在阴凉处扇风,笑嘻嘻地报数,“不错啊唐小锦,你比以前那些新来的孬兵要出色多了。”
唐小锦却皱着眉,有些不满足这个成绩,又是几箭带风。
“嘭嘭嘭!”
两箭七圈,一箭六圈。
失眠的疲惫加上天气的燥热,这结果让唐小锦胸腔都起了火。
“你刚来没多久,已经很厉害了,李家军里很多人在练了半年可能都没你这么好的成绩。”
“那你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