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哭了,我装的(92)
穆厘愣了愣,反应了一下才知道林以玖不是来等他的,这一瞬间,他不知道为什么心里会有一种说不明道不清的失落萦绕心头。
穆厘移开目光,有些发闷地应了一声。
“阿厘。”林以玖叫了他一声,穆厘的眸光微动,片刻后又移回去,呆呆地看着林以玖微蹙的双眉,只听林以玖轻声问道:“我们,还是朋友么?”
“当然!”
穆厘回答得很快,别的他还不确定,但林以玖这个朋友,他清清楚楚地知道自己不想失去,一点也不想。
“那便足够了。”林以玖说。
穆厘反倒一愣,“什么……意思?”
“阿厘不要有压力,就跟从前一样,我们还是朋友就足够了。”
朋友,就足够了么?
失落的情绪比之前更强烈,穆厘竭力压下去,强笑着应了一声。
“好。”林以玖笑了笑,说:“明日阿厘走镖,一路平安。”
白雪皑皑,覆盖了一整片树林,路两旁的黄叶被雪堆砸落,雪花溅到马腿上,引得马儿踢了踢腿,马背上的人被吓了一跳,赶忙拉稳缰绳。
冷风割脸,长个嘴都能灌一大口冻僵人的风,镖师们顾不得闲聊,只管闷头赶路。
这趟镖单路程不算远,但因为冬天雪路不好走,来回也得十天。
走镖不是每次都能赶到下一座城或者有村落可以暂住,有时候还得睡在野林里,夏天睡还好,只要撒些防虫蛇的药粉就能安稳睡到天亮。
但冬天就不行,睡睡醒醒是常有的事,起的火堆放在帐篷外面,只能勉强烘到帐篷布上,内里还是冷。
有人叫穆厘起夜值守时,他都觉得自己压根没睡着,摸摸头发,一片凉。
不过值守围着火堆,比帐篷还暖和,就是困意抵不住。
值守的人还是他和季咤颜墨,颜墨那种看不出任何表情的人,也不知道他困不困,但季咤已经打了好几个哈欠了。
穆厘被传染,跟着也打了好几个,眼泪都得打出来。
季咤说:“明天再赶一个白天就到了,回程的时候,我必须买个烧炭的篓子放被窝里,不然这天冷得不像话。”
“我也来一个。”穆厘说。
颜墨不吭声,不过他微微点了头。
三人围着火堆聊天,季咤坐在穆厘对面,手里拿着根木棍挑了挑火堆,说:“前几天,你和林公子没事吧?”
穆厘愣了愣,借着拿木柴丢进火堆的动作掩了自己的神情,回道:“没事。”
季咤说:“真没事?”
“真没有,我俩总不能为这种事打架吧?”
“没事为什么不给你写信了?按照往常,走了这么多天,你至少得收上两封信。”
颜墨也看了过来,穆厘被他们目光盯得有点不自在,他抿了抿双唇说:“总不能每次走镖都要写吧?飞鸽多辛苦。”
季咤说:“也是,冬天了,别说飞鸽想偷懒,我都只想进暖暖的被窝睡一觉。”
穆厘没再接话,他拿着木棍愣神,有点不知道自己到底有没有在期待飞鸽。
林以玖端坐在床榻上,上面铺满了被裁成巴掌大的纸张,他取出穆厘送他的毛笔,笔尖浸湿,悬空执笔,墨汁耐不住滴下了,他都没能落笔,片刻后,那支笔被他搁在笔山上。
他看着那张纸,想提笔继续写,可想了半天,又不知该不该写。
若是写得勤了,会不会让穆厘有压力?
有的朋友,不是每时每刻都要需要联系的,若是没什么事,平日不会多聊,但要聊起来的时候,就能东拉西扯一晚上。
而有的朋友,若是不经常聊,久而久之,就成了陌路,来日见面时,也不过一句“你最近怎么样,还好么?”
他不知道穆厘所说的朋友是前者还是后者。
那日的亲吻,林以玖心底开始隐隐有些高兴,但后来的“一时冲动”和穆厘的回避,又让他那点子高兴全面溃败。
不喜欢男人……
穆厘说了两次。
林以玖撑着额角叹了叹气,心下真有些后悔那日的坦言。
如今这朋友的界限,他切切实实不知该怎么把握才好。
冬天鸽子飞得慢,有的镖师第一天早晨便收到了家里的信件,有的却是等到了晚上才收到。
一群镖师围在火盆旁边看信,收得早的人回信的飞鸽都已经抛出去了,收得晚的,再晚一点也要抛出去。
一群飞鸽上天的景象还是挺震撼的。
所有飞鸽上天落地,都会经孙哥的手,收了几只,放了几只,他一清二楚,只是这些鸽子里,唯独没有穆厘的信件。
他知道穆厘在这里没有家人,更知道没有家人的穆厘身边有一个很好的朋友叫林以玖,每回走镖,属他收的信件最多,可这回,却久久不见踪影。
穆厘等了两天,这鸽子还没来,他甚至怀疑这鸽子有没有可能飞错了方向,或是冬天太冷,路上冻晕了。
他给鸽子找了很多理由,但就是不愿意承认林以玖可能压根没给他写信。
孙哥说:“要不你写一封回去?也许林公子有什么事给耽误了。”
一语惊醒梦中人。
是啊,林以玖不给他写,难道他就不能给林以玖写么?好朋友之间,写信也没什么吧?
想着就回房去写,这几日等在镖局,其实没什么事情可写,但一张纸眼看就要被写满,他才堪堪停下,再多就不好寄回去了。
他仔细看了一遍,正想把纸卷起来,冷风猛地吹开窗,把他吓了一跳,他蹦起来去关窗,等他回到桌上拿起信又看了一遍,这信写有点不太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