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哭了,我装的(93)
里面那么多关于远方的风雪,关于走镖的日常,关于眼前的风景,每一句都带着欢喜雀跃。
这封信不像是写给朋友的,倒像是远行的丈夫写给家中无法出行在家等候的妻子。
妻子……
穆厘被这个念头狠狠敲懵了。
他慢慢地把信抓成一团,然后快速丢到火盆里,他瞪着那封信一点点被烧成灰,心里涨满的喜悦也跟着灰烬灰飞烟灭。
不对劲,穆厘单手捂着心脏的位置,皱着眉,他真的……不对劲。
孙哥忙着接下一趟回去的镖单,也没注意穆厘后来有没有找他寄信,等他想起这事儿的时候又过了一天,他正想去问问,忽然发现天上飞来了一只灰白色的鸟。
鸟儿降落在分局的院子里,扑哧着翅膀正等着人来卸货。
“是我的鸽子吗?”
孙哥正要抓鸽子,没想到穆厘忽然冲出来,差点把院子里的鸽子吓飞。
“你怎么知道鸽子来了?我还没看呢,要不你自己抓来看看?”孙哥说。
穆厘嘿嘿笑了两声,说:“我刚在窗户边上看见了。”
他没半点犹豫,抓了就立马拆竹筒,然后把鸽子给孙哥。
孙哥说:“这几天见你失魂落魄的,今天拿到信就精神了?”
“还不知道是不是林同学的信呢。”穆厘说。
说完,他觉得这话不太对,正要解释两句,话到嘴边,又停了。
孙哥说:“是你的。”
“孙哥怎么知道?”穆厘惊讶。
“竹筒上刻着你的名字呢。”孙哥笑笑,说:“行了,你看吧,咱们回程的镖要晚两天,这几日有心情了,就出门逛逛。”
穆厘脸有点热,他确实因为信的原因没有心情出门。
现在信来了,多日悬浮的心在这一刻终于有了归属。
他拿着信回房,迫不及待地打开,他设想过林以玖会给他说什么,书院里夫子讲课有多厉害,同窗玩闹时发生了什么,回家路上瞧见了什么,一张纸,怕是不够写。
但唯独没想到,满张信纸,只有八个字——道祖赐福,平安顺遂。
连落款,都没有。
字很小,空白很多。
就像他那颗急迫且雀跃的心,一下变得空白。
赔罪
林以玖不来信,穆厘难受,来了信,寥寥几个字,他更难受。
穆厘不知道林以玖是不是生气了,转念一想,林以玖生气也是应该的,毕竟是自己先亲了人,然后转天又说自己不喜欢男人,甚至还各种找借口躲开。
这换谁都觉得被耍了,不生气才怪。
那天气氛太好,脑子抽得不合时宜。
穆厘愁容满面地走在县城的街市上,两旁摊子上的物件琳琅满目,他看了一圈都没看到满意的。
他不满的声音有些大,跟他一块出来的颜墨偏头看了他好几眼。
穆厘说:“我就想,买个礼物送给林同学。”
“赔罪?”颜墨问。
穆厘一怔,转头看他,“你怎么知道?”
“看出来了。”怎么看出来的,颜墨没有多说,他说完停下了脚步,指着前方一家店铺说:“这座县城猎户多,狐貍袄子,值钱。买。”
穆厘顺着他的手指看过去,那家店铺在门口挂了不少的毛绒披风,其中有一件是纯白一点杂色也没有,帽子边缘沿着披风边缘留了一圈白色的短绒毛,看着就保暖。
只是……穆厘看着那件披风,抽了抽嘴角,说:“你觉得,以我现在的财力,能买得起哪一件?”
这披风一看就得上百两,他目前的全部存款都没有上百两!
颜墨一想也是这个道理,他又指了指别的店铺说:“披风买不起,回脖总可以。”
回脖便是现代的围脖、围巾一类,回脖的价钱比起披风少很多,一条毛色纯净,手感软和,做工精细的回脖,只要二十两。
穆厘第一眼就看中了店铺挂在墙上的那条纯白毛绒,红色扎绳的回脖,这颜色搭配,太适合林以玖了。
他和颜墨,主要是颜墨和老板讲价,最后以十八两的最低价拿下了这条回脖。
老板一高兴,还给添了件小彩头,是一个圆圆的白色毛绒小球,小球用木簪子连接,可插入发髻上,团团绒绒,很可爱。
穆厘一想林以玖打转的花花眼,清俊的小哭包,这毛绒小球戴上去,肯定很逗趣。
回程时,穆厘第一次体会到了归心似箭是什么感觉。
他骑着马仰头接了几片雪花,出发前只是小雪,现在雪越下越大,前方的路都有点看不清,他眯着眼看了看前面,忽然发现镖师队伍不动了,万籁俱寂。
此刻趟子手没喊口号,孙哥只抬了手示意停下,周围所有镖师如临大敌。
□□的马匹似乎是受到背上的人影响,不停地来回踢腿,焦躁不安。
穆厘不知前头发生了什么事,他攥紧缰绳身体前倾想要看得更清楚一点,但风雪太多,模糊了视线,只能隐约瞧见走在最前方的孙哥的背影。
一旁的颜墨低声提醒:“真匪,保命要紧,镖物其次。”
穆厘心中一惊,之前走的所有镖,都是以镖物为第一保护位,即使受伤,也得保证镖物的安全,但这次,居然是自保为上?
季咤在他右侧,也同样提醒道:“对真匪别手软,不然死的就是你。”
随着季咤的话音一落,前方孙哥忽然双手扬起打了个手势,左拳扬起,右掌绕着左拳转了一圈,最后一个手刀斩下,这手势一出,所有人都明白了意思——围阵拼杀。
镖师打斗大多不会选择单打独斗,多是依靠阵型,来达到可攻可守的目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