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侧头冲季宁一笑,那笑容天真又烂漫,但说出的话却很残忍,“护军那天一口一个贱民,听得我心里好难过。若是今日惩戒护军听不到他惨叫,我还不如不打了。”
此言一出,全场寂静。
季宁怔在那儿,万万没想到陆萌萌会提出这要求。久久后,他道:“好。”
他倒要看看,她准备怎么做。
布条被拿了,陆萌萌拿着鞭子,看着姚美久久,最后抬起手,扬起鞭子,道:“得罪了!”
“啪”的一声,鞭子划破空气的声音响起时,姚美的惨叫声也同时响起。
一鞭子,从他胸口划过,直接打得皮开肉绽,鲜血淋漓。
季宁瞳孔微微一缩,似是不敢相信一个弱女子的力气竟能有这般大。
未等他做多想,又是一鞭子落下。
惨叫声开始持续响起,一鞭又一鞭,每一鞭下去,都是血肉模糊,瘆人至极。
从胸口到下|体,竟是没放过任何一块地方。
持鞭的女子仿佛一个没有感情的机器般,一鞭子接着一鞭子,让围观的人都觉心颤得厉害,想不通世上怎会有如此残酷的人?
“毒妇,你这毒妇!啊,啊!”
姚美惨叫着,“你,你,你这毒妇!”
陆萌萌脸上带着微笑,对姚美的咒骂仿佛没听见一般,继续抽打着。
季宁负手而立,站在一旁,脸上神情淡淡的,叫人捉摸不透。
惨叫声渐小,渐渐便没了声息。
陆萌萌停下手,将鞭子还给小太监,福身冲季宁行了一礼,道:“多谢都监,民女气消了。”
季宁没说话,只看着陆萌萌。
一壮汉上前,往姚美鼻子下探了探,道:“大人,人死了。”
陆萌萌望着季宁,听了这话,也无甚表情,好像刚刚死掉的不过是只牲畜,神情平静得可怕。
“看来我这不成器的属下的确是让姑娘难堪了。”
久久后,季宁才缓缓开口道:“陆姑娘现在可消气了?”
“自是消气了。”
“好。”
季宁笑着,可声音却阴冷极了,“那姑娘可否能陪我赏一赏这兰江美景了?”
“那就要劳烦都监为我介绍下兰江有什么美景了。”
“兰江美景甚多,姑娘喜欢看什么?”
“有什么看什么,民女听都监吩咐。”
“那便陪着我在这甲板说说话吧。”
他走向甲板栏杆处,陆萌萌缓步跟上。
兰江作为松辽郡最大的江河,风景自是极美的。陆萌萌望着宽阔的江面,从江面上吹来的风将她的秀发卷起,露出柔美的侧面。
季宁的余光瞥到她的侧脸,想起她刚刚打人时的狠辣,目光沉了沉,不由自主地就想到自己伺候的第一个贵人。
那位贵主儿要是像她这般有勇有谋,会不会现在还活着?
念头从脑海一闪而过时,远处一条大船行来。他打眼看了下大船上的旗帜,挑了挑眉,“你与晏崇光是什么关系?”
“晏总兵?”
陆萌萌故作迷糊,“我一介平民与那等贵人能有什么关系?”
“是吗?”
季宁轻笑了下,也不再追问,“罢了,时候不早了,姑娘还是早早带着妹妹回家吧。”
他转过身,侧着头道:“姑娘若是再有什么奇思妙想可来都监府寻我,本都监正缺能办事的人,必不会亏待姑娘。”
这话的意思是:你打死了我一个人,你也得有点表示。
陆萌萌一脸“惊喜”,连连福身,“多谢都监!若再有什么想法,必来禀都监。”
季宁笑了下,没再回应,踏步向船舱而去。
小太监将李若兰放了出来,当两人牵着马从船上下来,看着这条美轮美奂的大船缓缓离开岸边,两人不约而同地长长呼出了一口气,紧绷的神经总算松了下来。
江面中,季宁靠在船舱窗边,看着与自己这条船擦肩而过的松辽郡水船,轻笑了下,仰头将酒一口饮尽,喃喃道:“当真没关系吗?”
晏崇光站在甲板上,远远看见陆萌萌下了船,便道:“李东,你可以回去了。”
“是!”
李东拱手道:“将军,可有话要让属下带给陆姑娘?”
晏崇光摇摇头,“她的名字必达天听,如今这地界上想动她的人都得掂量下。”
“那季宁他……”
“呵。”
晏崇光不屑一笑,“他虽是阉人可极好美色,性子越烈,越是欢喜。”
说这话时,少女跪在县衙衙门却依然将腰杆挺得笔直的模样浮上脑海。他沉默了下,忽然笑了起来,“咱们的都监可真好命,还有空玩这种把戏与佳人亲近。欢喜……”
“属下在!”
“去将山谷里的那些人挖出来吧。”
他淡淡道:“祥瑞虽好,但有些冤屈也得看看,总不能捧着朝廷的饭碗不干事吧。对了,给我准备些礼物,我要去主宅看下老太君。”
“是,将军!”
***
陆萌萌怕半夜赶路出事,在鹿儿码头附近的鹿儿镇住了一晚后,第二天天微微亮,便是带着李若兰回村。
两人同骑一匹马,半天不到的时间便回了村。王三娘抱着李若兰那是又哭又笑,看到李若兰身上的衣服,忙让她脱了下来。
衣服虽好,却是歹人给的,这玩意不吉利,还是卖了换钱实在。
李修安抚好女儿与王三娘后,便与陆萌萌来到白荡河边。陆萌萌将事简略地说了说后,道:“李叔不必担心,暂时他应该不敢动我们。”
李修迟疑了下,道:“他当真只是为了收拢先生您这个人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