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啥?!”
张河张大嘴|巴,“先,先生,您说啥?您要教俺们这些泥腿子认字?”
见陆萌萌点头,他倒吸一口凉气,一拍自己的脸,“我滴个娘勒!我没在做梦吧?”
底下一片议论声,都觉不可思议。赵阿婆看着大家这吃惊的模样,便是有些得意。
她轻咳了一声,挺了挺腰杆,“这有啥稀奇的?便是老婆子我也跟着先生认了百来个字,还会算术咧。”
“轰!”
人群炸开了!
这把岁数的老阿婆也能认百来个字了?这年头能写自己名字都要高人一等,别说能认识百来个字,还会算术咧。
“老汉我能认两百多个字了。”
李来福忙也站出来,也是一脸骄傲的样子,“我家鱼妞儿说,我再认个两百来字,都能给人写信了。”
我滴个娘!
老李头马上就能给人写信了?
他们睡醒没?吹牛吧?
“老李头,你吹牛吧?你能认两百来个字?”
“怎么不能?”
李来福眼睛一瞪,似觉自己人格受到了很大侮辱般,随手抄起个小木棍,便在地上写了起来。
“看见没?吹牛两字就是这样写的。”
大家忙看向陆萌萌和李若兰。
“不错。”
李若兰笑着道:“吹牛两个字就是这么写的。”
“这两个字老婆子也会写。”
赵阿婆从李来福手里拿过棍子,也在边上写下了吹牛二字。
“简单得很。”
赵阿婆道:“我们村都拜了陆姑娘为先生,全村近两百人,个个能写会算。”
大家脑袋嗡嗡的,只觉今天受到的震动太大了。
男女同工同酬不说,还准备教他们读书认字?他们这是碰上神仙了吗?
李来福的老伙计张贵在这儿是最年长的,他沉默了下,制止了本村族人的议论后,起身,给陆萌萌深深作揖,“陆姑娘,若你真愿教我们认字,这活我们不要钱也给你干。”
读书认字是多少底层人民的渴望,知识改变命运的事在古代尤为明显。
陆姑娘教的或许不是科举之道,但这年头能写会算就是能人了。以后去大城市里当账房,给商贾做个文书,离了这片黄土地,下一代不用再在土里刨食,那便是祖上积德,出人头地了。
“要你们认字……”
陆萌萌缓缓道:“只是后面要帮我|干的活,不认字、不会算数会很麻烦。所以,这字和算术最好能学了。你们若学会了,我不光要给你们工钱,还要给你们加工钱。”
她笑眯眯地道:“我们小李村之所以能日子好过起来,就是因为大家都跟着我学学问,他们种地打粮食都比你们多,你们就不想学学吗?”
!!!
这诱|惑实在无法拒绝!
认字、包饭、男女同酬、还教多打粮食的本事……当下有那心思浅的都想直接给陆萌萌磕一个,以后就给她卖命了。
张河扛着工具回到家时,想着这事人都晕乎乎的。
等到家还没来得及跟父母家人细细说此事呢,就听到村里响起了铜锣声,族长喊大家去祠堂商量事了。
祠堂内,张家族长讲得唾沫横飞,“我都打听过了,县太爷已将水力纺织机的事上报朝廷,这陆姑娘是要进县志的人,跟着她走,准没错!”
“族长说得对!”
一群听到族长这样说,也是兴奋到了极点,“那陆姑娘去了小李村,小李村就生发了。咱们不敢奢望学到她所有的本事,但要是能指点个我们一二,每亩地能多打五十斤粮食,那也值了!”
“她还教我们认字,请个先生那得多少钱啊?这就跟道情先生说的再造之恩差不多了。”
“族人,您拿个主意吧,我们听您的!”
“都没意见?”
族长大笑,“好!咱们张家人没孬的,一家一户,有富余劳动力的都去!”顿了顿又道:“不过我丑话说前头,人家待咱们如手足,咱们张家人也不能做那磕碜事,谁要是干偷奸耍滑,别怪我到时请祖宗家法伺候!”
“族长,哪能吶?咱们张家人那都是一口唾沫一口钉,哪能干那种丢祖宗脸的事?”
“就是,就是。要我说,咱们不光要自己好好干,还得盯着别村的人好好干。妇人都给饭,给钱,这大气,谁要孬,谁就是畜生!”
“好!那你们这就回去商量下,出几个人,明天天一亮,就跟我走,早点去,咱们村也好多占几个名额!”
一|夜间,相似的场景都在十里八乡上演着,大家既兴奋又忐忑。
兴奋于即将到来的、有希望的好日子,又忐忑于自己可能会落选。
这心情,啧……
第二日,陆萌萌还在睡眠中时,就被李来福叫了起来,“不得了,不得了了。”
李来福那是跑得上气不接下气。他心疼陆萌萌,每日总会提前起来给陆萌萌做早饭。可今天,他早饭还没做好呢,负责守夜的李东就来喊他了,等他去村口一瞧,差点被吓晕过去。
人,全是人!
密密麻麻的,一眼望去,竟有种无边无际之感。
这场面他应付不了,忙跑回来喊陆萌萌。
“鱼妞儿,你等会选人时要凶点。”
一路上,李来福不断t嘱咐着,“你别看我们这些泥腿子平日都老实巴交的,真碰上点事,那能拿着锄头跟人拼命。以前别村为抢水源,没少闹出人命来。”
陆萌萌点头。
她懂这个道理。农民伯伯淳朴不假,可却也有自己的小心思的。所以怎么做工作,用什么办法,也得有讲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