薄情前夫今天火葬场了吗(91)
谢燕拾趴在马车窗上尖叫,谢流忱赶紧回头看她,冲着她喊:“坐回去,别把头伸出来。”
崔韵时趁他没再注意自己,立刻要走,她可以直接上二楼,她还有薛放鹤送她的短匕,还能从敌手手里抢一把兵器来用。
她已经计划好了,不料谢流忱一把抓住她的手,要带她离开。
崔韵时被他拖着后撤,咬牙回望醉花阴。
一支箭忽然射中他们的马,马哀鸣一声倒地,马车侧翻。
护卫将谢燕拾从里面拉出来,谢燕拾又想哭了,她向刚刚还莫名其妙让她最近别回家来的长兄伸出手,被他一把握住。
她心里终于松了一些,又有些委屈,一别眼却看见一直放在身上的药包居然掉在几步开外。
她心里狂跳,想偷偷去捡回来。
醉花阴又有东西被扔出来,带起破空之声。
谢流忱听见声音,一转头就见谢燕拾探头探脑,要去捡不远处的一个纸包。
他立刻抬手把她的头按下去,一个铜质烛台就这么和他的手擦着飞过。
谢燕拾庆幸不已:“啊,长兄,好险……”
她哆嗦着抱住脑袋,蹲着身一跳一跳地想跳到纸包边,这种药粉吃下去对身体不会有任何损害,但不能轻易断掉,否则便会反噬,白邈会气血耗尽而死的。
谢流忱早看出她的不对劲,这时没空教训她,只一把将她拽住,咬牙切齿道:“别捡了。”
他将她推到元若和护卫那里,终于让她消停下来。
这时他才发觉不对,有一只手空了,是一直拉着崔韵时的那只手。
他方才为了把谢燕拾的头按下去躲避烛台,松开了牵着崔韵时的手。
谢流忱猛然回头,在人群里看见了崔韵时,只是这一会的功夫,他们之间就挤满了人,崔韵时很平静地看着他,平静得让他感到惶恐。
下一刻,越来越多的人涌进两人之间,他再也看不见她的身影。
谢流忱焦急地想要出声叫住她,千头万绪涌上来,嗓子却哑了一般说不出话。
他没有抛下她不管的意思,他只是先按下妹妹的脑袋,不然她就会被砸死,谢燕拾不像崔韵时会武,没有自保的能力。
他不是放弃崔韵时。
谢流忱脑中一片嗡鸣,说得再多,他还是松开了她的手。
在她看来,他又在她和妹妹之间做了取舍。
所以她才会用那样的眼神看他,没有任何特殊含义的,只是觉得他很多余的眼神。
就连这种眼神,也只有短短几瞬。
——
崔韵时借着一棵银杏树蹬上三楼,一进去就有刀砍下来,她翻身躲过,和对方打了个照面,彼此都停下动作。
崔韵时直接问他:“女世子呢?我看到她的护卫被人从这一层打出来。”
薛放鹤面色焦灼,但仍是回答了她的问题:“长姐好像中了毒,她脸色发紫,手脚无力,已经被那些人带走了。”
他握着长刀的手在轻颤,崔韵时按住他的手表示安慰。
他闭眼定下神,全身紊乱的气息瞬间收敛起来,和方才判若两人。
薛放鹤:“猎鹰已经跟过去了,跟着它留下的踪迹,我们可以追过去。”
崔韵时立刻意识到一件事,她要是能和薛放鹤一起救出薛朝容,自己还没上任,就先立一功。
她顿时感觉掌心火热,二话不说飞身下楼,从后院马厩里拉来两匹马,招呼他下来。
薛放鹤讶异:“怎么还会有马在?”
“大家赶着逃跑,远离醉花阴,没人会七拐八弯绕到后院拉马。”
两人骑上马,薛放鹤带路,崔韵时跟随在后。
——
醉花阴大门前,此地的人都已经逃完了。
杜惜桐本就在附近,听到炸响便赶了过来,谢流忱让人都上了谢家的另一辆马车,自己坐在车前,紧盯着醉花阴大门。
他旁边的车夫本想叹气,可感受到身边主子气息沉得像团墨一样,他又忍住了。
杜惜桐刚要问恩师在看什么?
下一刻就见大门前一道紫衣人影一闪而过,谢流忱猛然站起身。
谢流忱确信自己没有看错,他方才就觉得动乱发生后,崔韵时似乎突然想返回醉花阴,虽不知为何,但定有事要办。
她一向有自己的主意,他便在此等她。
他想和她道歉,说下次不会再松开她了。
醉花阴里忽而传来马蹄踏地之声,转眼之间,谢流忱就看见两人策马而来,一人是崔韵时,另一人则是薛放鹤。
薛放鹤在前,崔韵时紧跟其后,两人如同相识已久一般,配合默契,薛放鹤只打了个手势,崔韵时就跟着他转向。
“崔韵时。”谢流忱喊出声,声音是自己都感到不可思议的沙哑。
他下意识伸手想拦下她,电光火石间,不知何处而来的一支箭准确无误地贯穿他整只手掌。
谢流忱痛得感觉天地都在旋转,他以为自己要痛得失去神智了,可却能清楚看见崔韵时策马而过时,斜过眼瞥了他一下。
她不曾停顿,也没有多加理会,只像是看见一个多余的人一样事不关己,挥动马鞭,驱马加速离去。
谢流忱脑中一片空荡,懊悔盘旋着,像一只不祥的鸟吞食着他的理智。
他又迟了一步,他又没能挽留她。
他放下被箭射穿的手,掌心血流如注。
杜惜桐急急忙忙跑过来:“恩师,赶紧止血,再去寻个医馆吧。”
她没有多说,她想谢流忱比她更知道箭伤有多棘手。
“不必。”
谢流忱看了远去的二人两眼,忽然像活了过来一样,杜惜桐只听他丢下一句话,让她带上这车人撤离,便直接抽出她腰间双剑中的一把,一剑砍下箭矢的尾部,然后从两头将剩下的箭取出,连止血药粉都没撒,缠了几圈布就算结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