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敌军弓箭强弩射程有限,只需控制热气球的高度大于射程,他们即便发现我等,也无可奈何。但我们却能从热气球上扔下东西,譬如燃火的羽箭。”
火攻?
众将军瞳孔睁大,胸中激荡更甚。
“此法甚好!”
“敌营火势凶猛,又对我们无可奈何,必定损失惨重,军心涣散。”
“何止,倘若知道对方补给何处,烧了补给,这仗我看他们还怎么打。”
“这东西简直是奇袭利器啊。大殿下果真大才。孔明灯我们都知,却谁也没想过能改造成这般模样。果然还需大殿下出马。”
……
赞美之词层出不穷,久不断绝。
另一方,霍去病看着众星捧月般的刘据,又看了看身边脸黑如墨的刘彻,偏头摸了摸鼻子。
臭小子还得意呢,呆会儿有你哭的时候。
那厢,众将军激动之后终于想起在场还有个皇帝,转身走向刘彻:“陛下,此物虽有限制,但若运用得当,可给予敌军沉重一击。”
“对,陛下,必须加紧赶制。这回出兵匈奴,我们就能用上。少府寺卿,出兵在即,恐怕要辛苦你了。”
“我都快忍不住了,恨不能现在就去边关与匈奴打一场,看看他们瞧见我们这么多神器会是何等表情。哈哈哈。”
“陛下……”
将军们你一言我不语,说得十分起劲。卫青蹙着眉,重重咳嗽两声,打断众人的话语。
众人微顿,不明所以,抬眸看去,但见卫青目光扫向刘彻。而刘彻……
诶,陛下脸色是不是不太对劲?
刘据也发现了,真无知者无畏,竟还上前关切询问:“父皇怎么了,是不舒服吗?可有侍医随行而来?”
刘彻鼻尖冷嗤,不置一词。
刘据:???
什么意思?我关心你,你怎么脸色还更差了?
他身形一滞,看了眼木鸢与热气球。不会吧。不会是这俩东西太不可思议,把自己父皇震惊傻了吧。他父皇胆子这么小的吗?
念头刚起,但听刘彻恶狠狠从牙缝里挤出两个字:“回宫。”
随即,刘据便觉自己后脖颈被人拎起来,一路被揪着甩进马车。
众人:……
第60章
宣政殿。
正殿, 刘彻与臣子们热热闹闹商议着木鸢与热气球的研制,以及据此可能实行的奇袭方案一二三四。兴奋,激动, 跃跃欲试。
偏室,刘据一个人冷冷清清跪着, 由于已经跪了一阵子, 身形略微摇晃, 双手不自觉揉着腿膝盖, 喉间不时发出痛苦闷哼。可怜,无助,委屈巴巴。
两边形成鲜明对比。
尤其正殿偏室仅一墙之隔,众人欢喜热闹的讨论清晰可闻,刘据越发觉得委屈了, 心中苦楚犹如喷泉, 源源不断往上涌。
天底下怎么会有这样的阿父。
他累死累活搞基建,搞科研,搞军备, 力求能在此番大战中出其不意, 以最优的战术最小的代价, 一举拿些河西之地。
终于搞出了个作用甚大的神器, 诸位大臣们都好欢喜好开心呢,偏他阴着脸,不夸他不赞不他赏他就算了,居然还罚他?
这是什么操作。还有天理吗?就问天理何在!
刘据心里憋得慌, 宛如一口老血梗在喉头, 吐不出来,咽不下去。越想越觉得气闷, 越想越觉得伤心。鼻子一酸,眼眶湿润。
此时。正殿的讨论已经进入尾声。
霍去病转头,以他的角度刚好能从未曾关闭严实的门缝中看到这一幕,眉宇微微上挑,瞄了眼刘彻的脸色,上前道:“陛下。木鸢与热气球堪称奇袭神器,若运用得当,或可决定战局胜败之关键。是当之无愧的大功一件。
“木鸢与热气球虽都为柏山所制,但皆出自太子之意。是太子言及孔明灯既能升空,是否可以做大载人飞天;
“亦是太子提起传闻昔日鲁班大师做巨大木鸟,能于空中盘旋。建议柏山可结合绢鸟与日常所做供孩童做耍的小木鸟研究复制。
“在研制过程中,太子更是大力支持,出钱出力,给予一切所需。这才得有木鸢与热气球的诞生。
“因而若说此功有十分,柏山占三四,太子当得六七。”
霍去病扫向一门之隔的偏殿:“陛下,看在太子所立大功的份上,不如就饶他这一回吧。”
偏殿内,刘据听着这话再忍不住,眼泪嗒嗒掉下来。
呜呜呜,还是表哥心疼我。表哥真好。
而正殿内的众臣子们也纷纷动起来。本来皇帝教训儿子,没有他们置喙的余地。但冠军侯起了头,他们若没点表示岂不显得太不懂事?
更何况太子是谁,那可是做出了诸多“神器”的人,是他们大汉的希望啊。
于是一个个上前。
“是啊,陛下。太子年岁尚幼。小孩子总耐不住新奇事物。见热气球好玩,想坐一坐也很寻常。”
“对对对。不说殿下,便是老臣,也想试一试。毕竟这能带人上天,自由升降的东西,古往今来还从未有过。机会难得,谁不想呢。”
“正是如此。更何况太子此举也并非全因好奇贪玩,更是为了测试热气球的功能。此乃正事啊。”
……
众人纷纷进言,刘据感动不已。
看,世人还是有良心的。不枉他给这些人做马具做眼镜做各种东西。虽说根本目的是为了强盛大汉,却也惠利臣民,这些人都属于被福泽到的那部分。
所谓拿人手短,这些臣子还是有这个意识的。
嘤嘤嘤,就父皇不讲理,没良心。
“没良心”的刘彻心如钢铁,任由众人诉说,就是不松口,面如死水,一言不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