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笑了:“肉麻。”
徐淮景闭上眼睛,与我蹭蹭鼻尖:“爱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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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个月后,徐叔叔自己出了院。
没人知道他去了哪里,也不重要。
同年六月,我高考。
徐淮景想回来,我没让。
看见他我就能生出一堆懒惰细胞,只想放空大脑四肢不勤地黏在他身上。
生于忧患死于安乐。
那两天我脑子里崩着根弦,没那么松弛,但也不过分紧张。
正常吃饭睡觉,在考试的空隙时间刷刷速记口诀。
好在考试题目不是很偏,我该写的几乎都写出来了。
最后一门考试结束,我和乌泱泱的考生一起在学校大门里等待着试卷的审核结束。
那是我的脑子乱乱的,东一出西一出的想着事情。
比如这次我能考去北京吗?我最近这么努力,我爸妈应该没什么意见吧?
徐淮景这两天跟个死人一样没打扰我,估计背地里已经搞起了骚操作。
他会来吧?
和之前一样来接我。
没来怎么办?
没来也就没来,我会过去找他。
审核完毕的铃声响起,学校大门缓缓打开。
我随着身边拥挤的人流,一点一点往外挪去。
有人哭有人笑,有人独自默默离开,有人和家人抱成一团。
拉横幅的、穿旗袍的、大喊大叫着某个人的名字。
好像结束的不只是高考,还有未成年时期青涩的青春。
“陈嘉运!”
我顺着声源望去。
徐淮景捧着一大束向日葵,笑得像其中一朵,囫囵塞进我怀里。
我以为他会抱我一下。
但他侧开身子:“叔叔阿姨,他在这里!”
我妈举着巴掌大的红色横幅,上面写着“旗开得胜,马到成功”。
我说别人都写“金榜题名”,你怎么跟风都跟不会?
我妈撇撇嘴:“我和你爸可从来没指望你金榜题名。”
我爸一手搂着我妈,一手搂着徐淮景,愣是把我这个主要人物给晾在了一边:“咱家有一个金榜题名的就够了,你啊?活成人样就行。”
徐淮景笑着替我解围:“他模拟考成绩都挺好的。”
我磨着后槽牙:“你就看着吧。”
学校离我家不远,我们一家四口沿路走回去。
我妈说她煎了一条巨完美的鱼,皮都没破。
我爸说怎么成你煎的了?那分明是我煎的。
他们老两口在前面斗嘴,我和徐淮景悄悄在后面牵手。
以前我特别执念于考去北京,但现在也看淡了许多。
一方面是有自知之明,不想给自己太大压力;另一方面是因为我有了自己的目标院校,或许那边更适合我。
我侧过脸,小声对徐淮景说:“我就知道你要来。”
徐淮景笑着说:“我知道你知道。”
六月初的天还很热,阳光拉长我们的影子。
在未来无数个夏天,我们将不停地彼此奔赴,互相远离又互相靠近。
像胡乱纠缠在一起的杂乱无章的线,无数个交点、偶尔重迭。
我凑到徐淮景的耳边,放轻声音:“我好像都没跟你说一句话。”
他微微倾斜身体:“什么?”
手掌遮挡之下是轻声的耳语。
徐淮景看向我,满眼笑意。
啊……
未来可期。
第 54 章
我以为我会和他越来越远。
从初中开始,到高中结束。
高考是和他结束,老师却说是我的新生。
我每天都在为这个节点而努力,努力往刀刃上撞,也不知道能不能浴火重生。
还好,我没让大多数人失望。
他终于看到我了,从他身边的一大群人里走出来。
他说徐淮景,你也太牛逼了吧!
他好久都没跟我说话了,我一时间不知道要怎么回答,以什么样的方式。
万幸的是他并没有在意,反而将手搭在我的肩上,跟我滔滔不绝说着以后。
分明自己成绩稀烂,却劝我要好好读书。
他让我去远一点的地方,以后可以去我那里找我玩。
我问他去哪里,他说还能去哪?北京啊!
于是我填了志愿,去了北京。
因为分数太高,我突然有了一大笔钱,但这笔钱压根没到我手里,中途就被我爸截走了。
我爸不是个东西,好吃懒做,酗酒成瘾。
他每次看向我爸的目光中都带着微微的嫌弃,我很怕成为和我爸一样的人,也会被他嫌弃。
但很快,我发现相比于嫌弃,我更怕被遗忘。
他身边的朋友太多了,高考结束后没完没了的聚餐,许多人簇拥着他,里三层外三层的围着,我快要看不见他。
如果我离开了这里,他会不会就忘了我?会不会等我毕业了他也不会来找我玩?
我说陈嘉运,我请你喝酒吧。
他可能没想到我会喝酒,愣了一下,然后干脆的答应了。
那晚上他喝了很多酒,一杯接着一杯。
喝醉了开始说胡话,关于我的,我们小时候的回忆。
我听着,甘之如饴。
我不敢喝醉,我怕记漏他的话。
可他却扯着我的衣领,让我以后别忘了他。
真奇怪,我怎么会忘了他?
酒精烧着我的脑袋,他的指尖碰到我的脸。
好烫。
“徐淮景,你不会是哭了吧?别哭啊,怎么还跟小时候一样——”
我不知道我哭没哭,但是我很难受。
一想到我即将和他分开,我的心就像是要碎了一样。
分明是你先从我身边离开的,现在却好像是被我抛弃的受害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