养歪偏执皇子死遁后(108)

他恨恨地坐起身！

就在这时，晚间被他关上的殿门被人轻轻地推开了。

苏遐州警觉地望过去——就见楚凤歌纡尊降贵，亲自端着托盘，侧身进了寝殿。

他看了床上坐着的苏遐州一眼，道：“先生，用饭吧。”

语调平平，听不出情绪。

苏遐州有气没处撒，憋得慌，不想吐就不错了，拒绝道：“不想吃，尤其不想吃你端来的饭菜。”

楚凤歌垂着眸子，黯然了一会儿。

苏遐州转开头不去看他可怜的样子，以防自己心软。

半晌，楚凤歌像是自己调理好了情绪，勉强笑了笑道：“不想吃就不吃吧……我来是跟先生商量一桩大事。”

“先生，你家十年前的案子，我查到眉目了。”

第065章 血案

苏遐州看着他那副小媳妇讨好的样子, 很想笑，大笑，狂笑, 纵声长笑。

再问问楚凤歌, 有意思么？这样有意思么？

把人关起来不许出去见人，打完一巴掌在给个甜枣, 真以为他这么好哄？！

只是楚凤歌一向吃软不吃硬，苏遐州理智尚存, 生怕实话说出来他恼羞成怒, 自己屁股不保，只好别开脸，强行把牢骚咽回了肚子里。

楚凤歌却像是生怕他拒绝似的, 不等他张口，就对门外扬声道：“进来吧！”

一颗脑袋鬼鬼祟祟从门边冒了出来, 先是四下打量了一番, 才迈步进门。

此人留着二分胡子，眼珠滴溜直转, 未语人先笑道：“苏高班, 不不不，现在是苏殿头了，百闻不如一见，果然一表人才！难怪被我们殿下——”

被楚凤歌瞪了一眼, 连忙改口道：“难怪被我们殿下如此器重。”

几句话，巧妙地表达了他对楚凤歌的事知之甚详、又给苏遐州留足了面子、盘活了气氛、还表现了自己心腹人的身份。

有意思。

楚凤歌介绍道：“长孙盛, 目下在金吾卫跟沈醉一道混日子。”

在他面前, 连紧张的楚凤歌居然也显着地放松下来。

苏遐州心下暗暗称奇，面上努力端着不动声色, 眼神却已经禁不住牢牢锁在他身上。

楚凤歌道：“十年前那桩御史府失火案，你知道什么了？”

长孙盛道：“要说什么实质的证据，那臣也是欠奉。”

“但是臣与当年和苏御史交好的同僚们出去喝酒，听说他是知道了废太子了不得的事，对方收买不成，才痛下杀手的。”

“只是当年大理寺不敢深查，不到半年废太子又谋反不成，被陛下下令处死。这桩案子传言中的当事人死的死散的散，也就渐渐湮没于尘了。”

居然和谋反被赐死的前太子、景和帝嫡长子楚承稷有关系！

此人口舌便给，三言两语将传言说得清清楚楚，又一眼也没看苏遐州，像是不知道他和苏御史之间关系似的。

但事关双亲性命，苏遐州脸上的惊异遮挡不住，他也无心遮挡！

一把抓住长孙盛的袖子，他激动道：“是谁说的？！确定是真的么？！”

长孙盛此刻才转过头来，轻轻拍了拍苏遐州的手，满脸的同情——他对苏遐州在其中扮演的角色一清二楚，只是略过不提罢了。

他爱莫能助道：“苏先生，这案子照我看，十有八九是有隐情的。只是这传言……是不是真的，有几分真，我没法保证。”

苏遐州的手渐渐松开了，他此刻心神大乱，什么是真的，什么是假的，他无所辨别，只能喃喃道：“证据……证据……哪里有关于当年事的证据？！”

连楚凤歌伸手轻轻在他背上拍着都一无所觉。

楚凤歌一边安抚地捋着他的后背，一边道：“苏御史当年就算是知道了什么，札子也肯定没能上达天听，不然大哥不会相隔了半年才出事。”

“而父皇没看的和留中不发的札子，都在——”

苏遐州猛然抬头，和楚凤歌异口同声道：“中书门下，存章阁。”

一旁的长孙盛带着几分轻松笑开道：“哎呀，还是得集思广益，这线索不就出来了么？”

楚凤歌的眼睛也亮起来，歪头看着苏遐州道：“这事没有眉目之前不好为人知，等到今日下值，先生再与我一同前去查看吧。”

苏遐州冷眼看着他打蛇随棍上，忍无可忍微笑道：“殿下不是不许臣随意出入千秋殿么？怎么，昨日说的，今日就忘了？”

言毕，他看着楚凤歌的脸色瞬间苍白，低垂鸦睫，强忍难受。

胸中升腾起带着某种爽快的痛意。

长孙盛在一边尴尬道：“殿下他为了苏先生家里这桩案子，也不知道耗费了多少精神……苏先生，你就别跟他置气了，啊？”

苏遐州抿唇不语。

长孙盛叹了口气，强作轻松道：“好啦，事我也查完了，话我也带到了，就不在这儿讨人嫌了，殿下，臣告退。”

说完，火烧屁股一般，跳出了寝殿的大门。

楚凤歌又沉默了一会儿，勉强勾起唇角，小心翼翼笑着道：“那……等下值时间，我来接先生去中书门下……”

苏遐州凉凉看着他，没说去，也没说不去。

其实就是刚怼完了他，不想跟他说话！

楚凤歌也出去了。

唉……苏遐州很想说，何必呢？像之前那样不是挺好的么？

要不是真的很想查清双亲的死因，还得依靠楚凤歌，苏遐州简直一句话都不想跟他说。

说楚凤歌可怜，又圈禁他威吓他控制他，全然不顾他的意愿，连朋友都不许他见。

说他可恨吧，又小心翼翼跑来讨好，被自己怼一句，就一脸自闭的可怜相，简直恨都恨不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