养歪偏执皇子死遁后(110)
“……”苏遐州沉默着不吭声。
楚凤歌见他不肯说,惨笑一声,恶狠狠道:“好,你不说,咱们还有一辈子的时间,我慢慢等你说。”
“先生,你是有多倒霉,遇到了我,这辈子,咱俩就这样纠缠到死吧!”
一辈子和楚凤歌这样互相伤害下去?!
苏遐州只要想一想都觉得寒毛直竖!可是眼下,他被楚凤歌捏得死死的,一丝挣扎的余地都没有。
这就是天潢贵胄的权势!压得人心口发闷,直想撞墙!
他心道:何必呢?
事实上,他嘴上也这么说了:“楚凤歌,你这样有什么意思呢?”
饶是苏遐州脾气绝好,也绷不住了,怒气像是开闸的洪水,一股脑朝楚凤歌头上倒下去:“你算算,这一天,你跟我吵了几回了?你不开心,难道我就开心么?!”
“自私自利把我绑在身边,就是为了相看两生厌的?实话告诉你楚凤歌,我受够了,在你身边我真的受够了!”
他几乎是跪地求饶道:“让我走吧!放我走吧!岂不是皆大欢喜?!”
楚凤歌被他过于锋利的几句话扎得遍体鳞伤,哀哀地看着他道:“可是先生,你在我身边,冷待我、伤害我,我也只是不开心罢了。”
“若是放你走了,我又要变成一个人,我受不了那种比死更痛苦的滋味啊。”
“既然终有一天要离开我,又为什么要对我好,叫醒我,再给我看血淋淋的伤口呢?”
他大大地睁着眼睛,两颗终于承托不住的泪珠沿着面颊滚滚而下,他哽咽着道:“先生,你对素不相识的人都能心存善念,为什么,就只是对我这么残忍呢?”
苏遐州跟他说不到一起去,时间紧迫,也不再跟他啰嗦,火急火燎道:“先找札子吧,再耽误下去,只怕要被金吾卫人赃并获!”
方才那小黄门也是机灵,悬崖勒马,没看到他们的脸,因此躲过了一劫。
但他逃出门去,必定要跟值宿的相公汇报,值宿的相公再紧急调集金吾卫前来捉拿,要不了多久,就会有大批的金吾卫赶来。
因此他们必须在金吾卫来之前,搜到他爹留档的札子!
苏遐州手都在抖,一方面是被楚凤歌气的,一方面,则是双亲遇害真相即将揭开的激动。
终于找到那只木箱子,放在樟木架最高的一格,他奋力伸手想将它拖下来,未果。
另一双手伸了过来,从他旁边轻松地端起那只箱子,放在地上。
楚凤歌始终低垂着眉眼,不发一语。
苏遐州急切地拽开锁扣,在一摞一摞厚薄深浅不一的札子中翻找着,从最上头,翻到底,又从最底下,翻到头。
而后,他不可置信地抬起头道:“没有!没有我爹的札子!!!”
楚凤歌眼中也划过一丝诧异,他从苏遐州手中接过箱子,仔仔细细翻过了两三遍,皱着眉,冲苏遐州摇了摇头。
真是见鬼了!
就算没有关于废太子的札子,以他爹废寝忘食的程度,也不可能整整一旬,一本其他的札子都没有!
只有一种可能,有人不论内容如何,将他爹所有的札子全部偷走销毁了!
苏遐州只觉得整个人冷得彻骨,他几乎可以确定,他爹真的知道了什么不该知道的事,他家才会被灭门!
当年滔天的大火、滚滚的热浪、仆人们的哀嚎嘶吼,以及他阿娘拼命将他推出门去的绝望目光,和着一阵汹涌的愤怒喷薄而出!
是谁!
“凶手是谁!!!”
嘴被一只纤薄却有力的手掌紧紧捂住了。
苏遐州狠狠用肘撞了身后人一下,才意识到,自己激愤之下,喝问居然脱口而出,将安静的存章阁震得嗡嗡作响。
楚凤歌硬接了他一肘,一声不吭。
苏遐州有些懊悔地回过身,想查看一下他的伤情,却因为那副酷似梦中的形容而又顿住。
楚凤歌将他的迟疑看在眼里,低低苦笑了一下,依旧道:“先生,你家旧宅子在哪?过两天,你与我一起出宫探查一下。”
十年过去了,想来就算有什么证据没被付之一炬,恐怕风吹日晒,也都沤烂了。
但苏遐州无法拒绝,他轻声道:“好。”
今日新晋的金吾将军沈醉沈大人请吃酒,值宿的郎将有心巴结,吃得半醉,好话说了一箩筐。
沈将军今日也给面子,正和他谈的入港,手下慌慌张张跑来,说今日值宿的大相公急召。
郎将只得告了个得罪,也看不出上座那位高不高兴,战战兢兢退了出来,暗道一声晦气,率着一小队人,直扑中书门下。
在墙外,又遇到了陛下最为爱宠的楚王,郎将剎住脚,毕恭毕敬地做了个揖,就听楚王漫不经心问道:“急急忙忙干什么去?”
郎将恭恭敬敬道:“听说存章阁进了贼,臣带人进去看看。”
楚王摆了摆手,道:“哦,快去吧,别让贼跑了。”
这位楚王殿下一贯都是这样的散漫做派,可不知为何,他直觉今日楚王的心情不大好。
因此不敢多嘴,带着手下一群如狼似虎的金吾卫,又一阵风似的跑得没影了。
苏遐州在他身后,看着金吾卫的最后一人消失在拐角后,长长松了一口气。
但看到楚凤歌阴郁的脸,他又什么心情都没有了。
不知是被他在存章阁那一番话伤得很了,还是有事要忙,一连几天,楚凤歌都没出现在他面前。
现在他独霸千秋殿的寝殿,也不知道楚凤歌天天去哪睡觉。
这么一想,他居然还有点愧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