养歪偏执皇子死遁后(147)

思及此，心尖又是滴血般的疼痛。

沈醉见他真的拔剑相向，怒极反笑道：“好好好！楚凤歌！你他妈是真疯了！我们的命、那三千弟兄的命，你都不要了，你就去！”

楚凤歌毫不犹豫一夹马腹，朝城门狂奔而去！

身后是沈醉失望的怒吼：“楚凤歌！没人给你收尸！！！”

楚凤歌心道：不需要！

能和苏遐州一起，是草席一卷，还是风光大葬，有什么分别？

都一样。

他胯下骏马顶着箭雨奋然一跃，楚凤歌挥动不厌，将射向他的利箭斩成齑粉！

却看到箭雨之后，段逸一挥手，那两扇被苏遐州奋力推开的城门，又在他眼前无可挽回地轰然合拢。

楚凤歌扑到了城门上。

然而里面早就上了门栓，任由他如何拳打脚踢，这两扇包铁木门，就像两名高大而沉默的巨人，纹丝不动，将他拒之门外。

楚凤歌扒在门上，发出一声野兽般的痛嚎。

沈醉虽然气得半死，但见他生不如死的样子，还是策马过来，凉凉道：“别拍了，早凉透了，那三千朔方军，你还要不要？”

楚凤歌脑袋埋在双臂间，良久，他咬着牙，吐出一个字：“杀！”

两人上马，楚凤歌扬鞭抽得坐骑口吐白沫，夜色中，他眼眶边是一抹惹眼的红。

赶到朔方军所在之处附近，便已听见喊杀声震天，月光下，大片飞鸟惊起，盘旋不休。

楚凤歌纵马驰速不减，像一道黑色闪电，杀进包围圈！

朔方军是在按照原计划，准备增援大兴城时，毫无防备地被忽然冲出的无名人马割成几截，首尾不能相顾，陷入重围。

楚凤歌从斜刺里杀出来，凭着一己之力，立时就将敌军的包围撕开了巨大的缺口！凡是他身边不知躲闪的敌军，都被他一剑枭首！

他的不厌鲜血横流，几乎看不出原本雪亮的的剑锋，剑柄滑腻，以至于楚凤歌不得不撕下一条衣摆，将手和不厌牢牢捆在一起！

主帅带着腾腾杀气回来了，又一举破了敌军的包围，仿若战神下凡。

朔方军不愧是百战雄师，立刻振奋起来，追随在楚凤歌身边，就像一柄尖刀，狠狠插向敌军的心脏！

对面一见楚凤歌杀红了眼，领头的打了声呼哨，这支队伍立刻暂停了所有的攻击，整齐划一地立刻转身。

在楚凤歌疯狂的穷追不舍中，化整为零，逐渐消失在林子深处。

打退了这支神秘人马，朔方军死伤也颇为惨重，需要时间上药，稍作休整才能继续开拔。

幸存的军医开往穿梭，不时能听到伤兵或隐忍或凄厉的惨叫。

沈醉站在高处看着，无声地摇了摇头。

他公然反叛，金吾卫肯定是回不去了，他也不想回，这次帮楚凤歌暗中牵线，就已是铁了心要投奔自己昔年的好友。

好在大兴城内调集京郊大营回护追击也需要时间，否则朔方军强弩之末，还真不是对手。

正出神，就见楚凤歌单手挽着缰绳，一夹马腹，自他面前一跃而过，边道：“沈云碎，待他们修整完毕，你带朔方军先走！”

沈醉道：“楚凤歌！你去哪！！！”

楚凤歌头也不回，纵马而去，风里送来含着血的三个字：“乱葬岗！”

他看着苏遐州死在他面前的时候，隐约听到段逸说：“死了，拉去乱葬岗埋了！”

苏遐州这样的从贼之徒的确也只配葬身乱葬岗。

无论死活，楚凤歌心想：哪怕只有尸体，他也要从乱葬岗把他的先生带回来！

乱葬岗在城西南，相当于楚凤歌要绕着大兴城跑半圈，经过一夜颠沛厮杀，人和马都已经绷到了极限。

因此等他终于踏上这片坟地的时候，长夜已然将尽，曦光微明，却驱不散这乱葬岗经年累月的混沌怨气。

到了坟场边缘，马匹便已经原地跺着蹄子，说什么都不肯再往前一步。

楚凤歌只能翻身下马，用自己的双脚朝内跋涉而去。

然而这里不愧是乱葬岗，只是踏足其上，一阵阴冷之感便从脚心向头顶升腾上来。

大约是死人腐烂后的滋养，乱葬岗上的树木长得格外茂盛，肥大得令人打心底里觉得恶心又诡异。

树冠中藏着老鸦巢穴，哪怕天色已经微明，还是有乌鸦在不住口地发出嘶哑的“嘎嘎”叫声，毛骨悚然。

楚凤歌全然不顾，踩着过于松软的泥土，一脚深、一脚浅地朝乱葬岗内趟过去。

大兴宫的差役们丢弃尸体，是有固定地点的，楚凤歌抿了抿唇，有一瞬迟疑，却还是更坚定地朝着那个方向行去。

远远的，就能闻到一股令人作呕的气味，更有成群的乌鸦在地上跳来蹦去，低头啄食那些死人肉。

要先生葬身在此处，日晒雨淋，鸟啄虫噬，他如何能忍受！

楚凤歌从地上拾起一枚石子，瞄准了一只羽翼最为黑亮的老鸦，弹射出去！

那乌鸦长叫一声，应声毙命！

其余的受了惊吓，天上一时刮起一道黑旋风，盘旋不去。楚凤歌弹指连发，每发必中，天上便有一只乌鸦栽落下来。

其余的终于不敢逗留，都散尽了，躲在不远处的树冠上，用猩红的眼睛注视着这个不速之客。

楚凤歌深吸一口气，终于缓缓走了过去。

这一带就是宫里弃尸的所在了。

只是，昨晚一场恶战，乱葬岗的尸首却没有增加多少。

虽说楚凤歌去救苏遐州的时候，几乎杀光了大理寺监狱的狱卒，但这些人都是有名有姓有家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