养歪偏执皇子死遁后(159)

沈醉含着几分阴烧的火气道：“谁知道他给殿下灌得什么迷魂汤？”

苏遐州总觉得，一句狐貍精已经到了他嘴边，顾忌场合，被他硬生生咽回去了。

这班武将除了沈醉和十九，其余都不认识苏遐州，自然也不知道他和楚凤歌的爱恨情仇。而沈醉和十九，显然是已经得了叮嘱，不满归不满，却没有一字透露内情的意思。

双方就这么不尴不尬地僵持上了。

好在楚凤歌适时出现。

他阔步上了御座坐定，底下一帮乱糟糟的大臣也就赶紧各归各位，站好了准备上朝。

楚凤歌也不啰嗦，垂眼朝下扫视一圈，见人人束手，开口一件事便问：“楚承祉率兵三十万前来攻打，诸位有何想法？”

十九率先跳出来道：“打！必须打！他哪一次能打得过我们？还敢来挑衅！”

一帮朔方军的武将纷纷应和，摩拳擦掌，踊跃请战。

苏遐州微微皱眉，放眼望去，文臣集团见武将如此亢奋，居然个个都眼观鼻、鼻观心，不吱声了。

看来楚凤歌割据一方，也不能免俗，武强文弱，文臣根本无法制约武将的狂热……

正想着，就听楚凤歌的声音穿透人群，问道：“苏爱卿，是战是和，你有何看法？”

第092章 试才

苏遐州蓦然抬眼, 就见楚凤歌坐在御座之上，隔着人群，与他遥遥对望。

那一瞬, 嘈杂的人声似乎都离他们远去了, 偌大的紫宸殿，只余他们二人。

他会理解我的看法！苏遐州从来没有一刻有这种强烈的直觉。

他张口道：“臣以为, 与楚承祉，宜和不宜战——”

此话一出, 殿内武官们一静, 齐刷刷扭头朝苏遐州看来。打仗是武将建功立业的根本，苏遐州这么说，就是在阻断他们晋身的机会。

不等武将们发出抗议, 或是苏遐州说明理由，楚凤歌倏地出声打断道：“好, 既然如此, 就请苏爱卿来后殿单独奏对。”

十九当场就急了，大声道：“殿下！一个怯战……文臣的话, 殿下居然听他的么？他当年可是——”

楚凤歌钢刀一般的目光狠狠刮了他一眼, 后者立马噤声。

楚凤歌冷声道：“退朝，苏遐州，你跟我过来。”

一众武将面面相觑，又把不甚友善的目光投注到苏遐州身上, 目送他穿过人群，跟在楚凤歌身后, 匆匆往后殿去了。

一路回到寝殿, 苏遐州埋怨道：“你……殿下何必非要我单独奏对，有什么道理朝上大家一道讨论不好么？”

楚凤歌一回来就往凭几上一歪, 给自己倒了一杯茶喝着，闻言道：“你是不知道，一群武将不依不饶起来，只怕比市井泼妇好不到哪去。”

“就算你有理，他们提着醋钵大的拳头吓唬你，吵吵闹闹能把屋顶掀翻。他们的意见我不听都知道是怎么回事，索性图个耳根清净。”

这些当官的事，苏遐州没经验，听楚凤歌这么一说，也觉得自己的小身板，禁不住那些大汉一拳之数，还是不要试图挑战他们的耐心为好。

楚凤歌道：“先生既然说宜和不宜战，那就说来听听，为何不能动刀兵？”

苏遐州道：“其一，劳师远征，耗费粮草不说，关中青壮战死沙场者十之四五，田地荒芜，哀鸿遍野，不是一统之相。”

“其二，我等与楚承祉以黄河为界，黄河桃花汛期近在眼前，无论哪一方想要进攻，都是事倍功半，我们大可以逸待劳，据险以守，消耗楚承祉有生力量。”

“其三，殿下，这些年你是否将精力放在与楚承祉的血仇上太多了？难道你没发现，南边的樊王坐收渔利，眼下兵强马壮，地盘越来越大了么？”

“我以为，眼下恢复民生、鼓励耕种，防范南边樊王才是上策。”

说了一大串，有点口干，苏遐州顺手提起茶壶，给自己倒了一杯茶，还没喝完，一只手就爬到了他腰际，十分暧昧地摸了摸。

“噗！！！！！！！”可怜苏遐州还没咽下去，就全喷了出来！

他“蹭”地一下跳开，左脚踩右脚，踉跄了好几步，后背抵住床柱，义正辞严道：“楚王殿下！既然咨臣以大事，还请您给臣应有的尊重！”

楚凤歌的手悬在半空中，手指抓了抓，缓缓垂落下来，他敛眉嗤笑道：“好……你进入角色倒是快……”

跟这厮待在一起实在危险，左右想说的也说完了，苏遐州绷着脸拱手道：“若无其他事，臣告退。”

楚凤歌道：“告退？你去干什么？”

苏遐州道：“自然是去城中找所房子，好在这安家。”

楚凤歌眯眼道：“找什么房子，这就是你家，还往哪去？”

“……”苏遐州震惊道：“我现在好歹也是你的礼部侍郎同中暑门下平章事，你让大臣陪着你一起住？”

楚凤歌往后一倚，提醒道：“先生，留在这里陪着我，不再逃跑，这可是你自己选的。”

“先生惯会哄骗我、说话不算数的，我不看得严一点，你又跑了，我找谁说理去？”

苏遐州打得还真是这个主意，住在城里，总比住在宫里好逃多了。

现在这个楚凤歌，可不是五年前那个哭唧唧翻肚皮跟他撒娇的楚凤歌了，五年时间，不但斩断了他们之间的信任，更把他变得不近人情、诡谲莫测。

跟他待在一起太过危险，每一刻，苏遐州的神经都是紧绷的，长此下去，不绷断了才怪。

他垂死挣扎道：“可是臣和殿下住在一起，被同僚们看见了多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