养歪偏执皇子死遁后(166)
“轰隆!!!!”
城门被撞城车轰击的声音带着沉闷的不详,连带着脚下的城墙也微微颤抖。
双方几乎是默契地停止了其他一切进攻,只剩下撞城车在规律而缓慢地撞击着。
苏遐州握紧了双拳:照这样下去,几个时辰,城门必然坍塌!而他面对沈醉出奇的器械,一时束手无策!
不只是他,段逸、商州别驾、连带着一群大大小小的兵丁,都死死盯着城下那庞然大物,咬紧牙关,一声不吭。
城墙上一片绝望的死寂。
良久,段逸沉声道:“事已至此,下城墙,轮流编队,顶住城门,若等不到援军到来。”
“儿郎们!准备随我杀敌!誓死保卫商州!”
孤绝之中,一片含血的大喝响遏行云:“追随将军!誓死保卫商州!!!”
第096章 竹马
站在城门之下, 苏遐州和段逸一道盯着这扇高大的包铁木门,和门前拼死抵住城门的商州守军们。
桃花雪落满了每个人的肩膀。
撞城车从昨日向晚一直撞击到今日凌晨,城外推车的敌军已经换了几波, 城内也不眠不休地盯了一整个晚上。
门外撞城车还在不间断地轰击, 每撞一下,顶住城门的人群就是一阵身不由己的波动。
苏遐州看着那小儿腰粗的门栓承受不住如此猛烈地外力, 裂开了一道长长缝隙。
城门快顶不住了。
他不错眼地盯着门边,微微侧首对段逸道:“思飞, 一会儿大门撞开, 叫我们的人顶到门洞前,那里狭窄,沈疏的兵力优势发挥不出来。”
“打一阵就前队后队交换, 咱们也跟他们车轮战!”
段逸死死看着城门,眸光雪亮, 像是某种终于出鞘的宝剑, 他道:“好,我一定拒敌于城门之前!”
苏遐州却不像他这么乐观, 不过眼下, 他们已经无路可走。
撞击还在继续,一次比一次猛烈,隔着一扇大门,还能听见外面敌军整齐划一的号子。
门内, 商州守军排好了阵势,虎视眈眈望着那扇已经摇摇欲坠的城门。
还未交手, 苏遐州却觉得双方已经用意念厮杀了几百个回合!
终于!随着最后一次撞击, 那扇大门不堪重负,门栓尚在, 门轴却因支持不住裂开,两扇沉重的木门沉重地朝地上拍击下来!
段逸仗剑大吼道:“顶门的退后!”
城门终于拍在地上,发出巨大的“嘭”一声,激起一阵巨大的烟尘!门外的敌军也在他们眼前彻底露了出来。
然而不是像他们预计的那样步兵对步兵,门外森然林立的,是骑兵!
而且是重骑兵!
人戴兜鍪,马披铁甲,手执长枪,与门内商州守军两两对望!
双方凝滞着瞪视片刻,仿佛空气时间都随之凝固。
随即几乎是同时,双方兵士高举长枪,喊杀震天,义无反顾地朝对方猛扑上去!
然而步兵对上骑兵,本就处在弱势,更何况是重骑兵!根本不用交手,就会被踏成肉泥!
苏遐州一把抓住段逸,大吼道:“这样不行!快叫盾上来!!!”
段逸也是咬牙切齿一脸阴沉,咆哮道:“盾手何在!长戟何在!!!”
“在!!!!!”
商州守军不愧是身经百战,哪怕第一阵就被打乱节奏,士气也几乎没受到丝毫影响,不过眨眼之间,盾手连带着身后长戟就推了上来。
马阵中幸存的步兵飞速撤回盾牌之后。
盾手在放自己人入阵后,迅速合拢成一道密不透风的铁墙!
等到敌军重骑杀到跟前,段逸挥剑大喝道:“长戟准备!”
重骑兵所骑战马浑身披甲,唯二裸露的就只有眼睛和马蹄,而长戟刺可扎瞎战马的眼睛,扫可断马蹄,可以说是骑兵最大的克星。
“杀!!!”
果然,盾阵的缝隙中,长戟齐发,割马蹄如割杂草,当头的战马被打个措手不及,纷纷哀鸣着摔倒在阵前,又被长戟的尖端乱枪搠死。
不一会儿,阵前就堆满了尸体。
局面算是暂时稳住了,然而苏遐州的心却提得更高。
对方人数实在太多,盾手和长戟又不似步兵可以轮换,厮杀过一轮又一轮,兵士脸上疲态尽显。
苏遐州侧首,看到段逸撕下一截布条,将自己的手和出鞘的宝剑死死捆在一起。
他在段逸脸上看到了某种苍凉而悲壮的坚定。
正在此时,敌军一名百夫长在阵前狠狠勒马,那战马筋肉强健,披着重甲驮着一人,竟然还能人立起来,前蹄腾空,躲过了朝它刺出的长戟。
而后携着万钧之势,狠狠踏在面前那一面盾牌之上!居然生生将那面熟铁所制的圆盾踏碎!
盾后的兵士口中鲜血狂喷,软倒在地,不知死活!
盾阵终于还是被撕开了一个小口子!
缺口虽小,敌军却像是苍蝇逐臭一般,前仆后继地朝这里蜂拥而上,挥舞手中的刀剑,收割两旁商州守军的性命!
所有商州守军乃至于别驾、段逸的目光,都胶着地黏在前线,无一人说话。
盾手越来越少,口子越撕越大,城门,眼看是守不住了!
苏遐州感觉自己的牙关在“格格”打战,心里只有一个声音绝望咆哮:楚凤歌,他怎么还不来!!!
段逸向前一步。
苏遐州不由得侧目。只见他迎着清晨的第一缕阳光,高高举起和宝剑死死缠住的右手,大喝道:“儿郎们!随我杀敌!!!”
耀目阳光在剑尖上闪过灼目的光芒。
商州守军驻守三家交界之地几无败绩,靠的就是精诚团结、同袍情谊,活下来的哪个不是铁骨铮铮的好汉,看着前方盾手吃亏,早已经恨得双眼通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