养歪偏执皇子死遁后(232)
“苏大人!!!袁某以前以为你是个势利小人!没想到,没想到啊!上天不公!何妒我遐州!!!”
“痛失栋梁!痛失栋梁!苏大人才是真正的鞠躬尽瘁,死而后已!!!”
“……我的招牌岂不是砸了。”
“苏大人,我还没来得及——嘎???”
长白子声音不高,却成功将所有的捶胸顿足都卡死在了大臣们的喉咙里。
有人热泪都要下来,被这神来一句堵得神情呆滞,一时间门口再次安静得好似坟场。
只听长白子蛮不耐烦地又重复了一遍:“死了,我的招牌岂不是砸了。”
“嚎什么嚎,能不能听人把话说完?对,就是你,那个十某!带头叫唤什么?”
还没等长白子数落完,就又是一阵左冲右突,差点把救命的神医撞翻在地踏成肉饼——一众人等几乎是争先恐后,洪流一般轰然涌进卧房,差点踢飞了木质的门槛。
十九一马当先,扑到床榻近前,嚎道:“苏大人!你还活着吗!!!”
“……”死了,烧纸吧。
只见楚凤歌斜坐在榻沿上,榻上大夏天的锦被堆迭,其下一个单薄的人形,只露出个脑袋缓缓转了过来,唇色苍白地微笑道:“不好意思,还没死呢……”
十九是真知道以前错怪苏遐州了,连忙道:“我不是这个意思,我是说——”
话还没说完,就被争先恐后前来慰问的同僚们淹没了:“苏大人!你没事真是太好了!”
“不愧是我们大邺的中流砥柱、宰辅之臣!”
“这是百年的山参,嗳呀,我特地带来给你补身子的!”
“苏大人!真汉子!”
十九的辩解被淹没,顿时急眼了,扯着嗓子叫道:“苏大人!我知道错了!我是真的喜欢你!”
这句话在七嘴八舌的嘈杂中好不显眼,可楚凤歌像是被电打了似的猝然抬头,幽幽的眸子几乎是冒着鬼火盯住了口无遮拦的十九。
虽然不知道自己说错了什么,但十九几乎是条件反射立刻闭嘴,并用两只手严严实实捂住了。
楚凤歌轻轻“哼”了一声,不虞道:“都没事干了?”
“……”不轻不重的一句,霎时间,屋内的声音就像是被狗吃了,安静得风过林梢的沙沙声都清晰可闻。
楚凤歌道:“还不滚?”
一众臣子,这才忽然想起来,他们面对的不是不知道从哪个旮旯里冒出来、青涩得像没长熟小苹果的小太子。
而是一贯阴晴不定、说一不二的楚王殿下!
乱七八糟的人群几乎是眨眼之间分成文武左右两列,整齐划一、老老实实抱拳道:“臣等告退。”
楚凤歌挥了一下手,示意大家可以滚了。
一屋子人顿时走得干干净净,只剩下门外喝水回来的长白子看戏看得津津有味。
待到人都走光了,才饶有兴致道:“楚王殿下,没想到御下有方啊,我那孙儿,这方面倒差得远了。”
谁知楚凤歌一言不发,一抖袍角站起身,直挺挺地就朝长白子跪了下去。
第133章 朱墨
长白子一惊, 条件反射地往后一跳道:“楚王殿下,你这是干什么?”
楚凤歌以手加额,匍匐到地, 诚恳道:“多谢老先生, 救我……先生的性命。”
长白子定定地看了他一阵,才道:“不必谢我, 要谢,就谢你自己罢。”
七日之前。
楚凤歌托着苏遐州, 只觉轻飘飘的, 比纸片还要轻薄,没重量似的,似乎只要他稍微使使劲儿, 就能勒断这最后一丝气息。
他含着眼泪怒吼道:“你胡说!我明明,明明感受得到他还在呼吸, 他的胸口还有起伏!你凭什么说他死了!!!”
他状似疯魔, 长白子长叹一声,同情道:“楚王殿下, 你怕是魇住了, 他怎可能还有呼吸?让老夫帮你扎一针镇住心脉——”
捻针的手被楚凤歌恶狠狠地打开,他不屈道:“我没有!你自己来看!他明明就还活着!!!”
他一边说,一边将苏遐州软垂枯瘦的手腕举到长白子鼻子底下,倔强而渴望地看着他, 似乎只要长白子摸一摸他的脉搏,怀里的人就还能回春。
没奈何, 长白子拗不过楚凤歌, 只好两指搭在苏遐州腕上,轻轻一按。
“?!!!”他原本漫不经心低垂的眼皮瞬间抬起, 不可置信的换了更为熟练的右手,又摸了一次。
他的手指之下,当真还有一线微若游丝的搏动,从他指下艰难而缓慢地划过。
第一次!吐血昏迷的病患居然没有立刻断气!而护住他心脉的……长白子来不及细想,匆匆道:“你把他扶起来,快!还有救!”
此话一出,楚凤歌差点瘫倒在地,眼眶中悬而不落的眼泪几乎是下雨一般噼里啪啦掉了下来。
第一天,长白子使尽了浑身解数吊住了那随时消散的一口气,苏遐州静静地躺着,像个死人。
第三天,长白子终于下完了奇经八脉所有大穴的银针,苏遐州的呼吸逐渐平稳下来,他没有再吐血。
第五天,毒血已经放完了,苏遐州白的发紫地嘴唇终于染上了一抹浅浅的嫣红。
第六天,楚凤歌几乎是焦躁不安道:“他到底怎么样了?为何睡了这么久还不醒?”
长白子给他做着温灸,老神在在道:“也许下一刻就醒,也许就永远睡不醒了,老夫只知道,只要他睁开眼,他这一劫才算是挺过去。”
话音未落,苏遐州的睫毛抖了抖,在楚凤歌喜极而泣的“先生!!!”中,慢吞吞地睁开了双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