养歪偏执皇子死遁后(233)

……

长白子将跪谢的楚凤歌拉起来，见他露不解，解释道：“他这样的病患，我也不是第一回治了，只是以往，若是能以火针压制住寒毒，顺利将毒气逼入膀胱经，再放血辅之以温灸，病患即可痊愈。”

“可若是像他这样，吐血昏迷的，不出一时三刻就会不治身亡，没有例外。”

“然他吐血倒在你怀里的时候，却没有立时断气，还维持着微弱的呼吸，这才给了老夫挽救的时间，让他活了下来，你道是为何？”

楚凤歌摇头：“不知。”

连带着病床上的苏遐州也禁不住投来了好奇的目光。

长白子捋着花白的胡子道：“是因为八段锦。”

老头层层皱纹耷拉的眼皮下射出精光；“没猜错的话，楚王殿下，是你教他打的罢？”

“老夫探他脉搏时，便发觉心脉油尽灯枯，却被一丝微弱却甚是温和的阳气强行护住，这才带动了其他脏腑勉强运行。”

“而这丝阳气，老夫思前想后，越想越觉得像是八段锦带来的功用。就是这么一丝阳气，让他多撑了那么一会会儿，因此我说楚王殿下，他能活下来，你该谢你自己。”

“最危险的时期已经过去了，只要细心调养月余，虽说不能和武将们相较，但饮食起居一如常人还是可以做到的。”

默然半晌，楚凤歌道：“老先生，我还有最后一个问题。”

也许是看到他贵为一方枭雄，却对同为男子的苏遐州如此情深义重，也是是七日七夜的同舟共济让长白子多少对楚凤歌产生了一点类似看子侄辈的感情，他和蔼道：“什么问题？尽管问。”

楚凤歌抬眼看了长白子一眼，很快又把头低下了，他紧张地润了润唇瓣，握住了苏遐州的手，羞涩道：“老先生医术高绝，世所罕见，连活死人、肉白骨都不在话下，遐州只剩下一口气，您都能从阎王手里抢人，所以……”

“……所以？”

长白子和苏遐州双双疑惑地看着脸皮厚比城墙的楚凤歌羞涩道：“所以，您有没有男子能用的生子药？”

什么玩意儿？什么药？谁用的生子药？！

“……”苏遐州：“啊？！啊？！你他妈还想让我给你生孩子？！你怎么不上天呢楚凤歌！！！”

楚凤歌捉住他想要抽走的手，含情脉脉道：“或者我来生，我也不介意。”

“我没有那个器官能让你生！你清醒一点好吧！！！”

长白子的咆哮险些掀翻了这间小小卧房的屋顶：“楚凤歌！你你你你厚颜无耻，不不不厚颜无耻都不足以形容你你你寡廉鲜耻！！！早知道老夫就应该让你青年丧偶！丧偶！！！”

楚凤歌掏了掏耳朵，执着道：“所以，有没有？”

“没有！！！没有！！！神仙下凡了也不会有！你就死了这条心吧！！！”

长白子终于被他气走了，出门的时候还险些被门槛绊个狗吃屎。

楚凤歌目送着长白子怒气冲冲地背影消失不见，扭头委屈地控诉道：“先生，他凶我……”

苏遐州微笑着道：“你活该。现在，滚出去，我要睡觉！”

堂堂的楚王殿下，在掏心掏肺陪护了自己的中书门下平章事七天七夜之后，被无情地踹出了门外。

寒毒一去，苏遐州的身体果然一日好似一日。

不但时不时发作且经久不退的发热没有再来，连惯常的夜咳都轻了很多。

只是毕竟经年累月损伤下来，还不能立马下榻。

可眼下沈醉段逸身死、沈疏大败后潜逃，东都浥阳还有一群野心家想扶持一个乳臭小儿当傀儡与楚凤歌抗衡。

时局一团纷乱，苏遐州躺在榻上像是躺烧红的铁板，坐卧难安。

楚凤歌索性故技重施，将大臣们的札子都搬到卧房来看，设一道屏风就这么临时接见亲贵大臣。

除了每日常朝和涉及桃林塞内需实地勘察的政事，他基本不离苏遐州半步。

若是非要出门，札子自然是任苏遐州看来解闷儿，甚至有时就干脆让苏遐州以他的笔迹随喜发落。

怎么说，这王妃兼宰相当起来还真是别有一番滋味？

这一日一早起来，身边空荡荡的，楚凤歌已经又早朝去了——这厮最近早朝的时间越来越早，恨不得苏遐州睁眼之前就下朝回来，不错过跟他待在一起的一丝一毫时间。

只是长白子临走之前殷殷叮嘱，苏遐州每修养好之前，千万千万别再进行什么剧烈的运动，否则做到一半他当空一口凌霄血也不是不可能。

苏遐州觉得长白子这纯粹是在打击报复楚凤歌索要生子药之仇。

但奈何楚王殿下被那一日的凶险吓怕了，十几天过去，居然真的就只是亲亲抱抱，什么越轨的事都没干。

苏遐州也乐得装傻。

其实他心底总有种说不上来隐隐的担忧。

就像是知道以他们两人的身份，这份感情注定不会长久似的。

他披衣起床，一个人吃了点儿清粥小菜权作早饭，在屋内溜达了一会儿，百无聊赖，索性就在桌案边坐下来，翻起楚凤歌还未批示地札子。

小事、请安札子、他能拿的出解决办法的就以楚凤歌的笔迹随手批了，大事要事、得和楚凤歌商量着拿主意的，便被他单独搁在一边，等楚凤歌回来了一道参谋。

磨好了批红用的洒金朱墨，他提起笔洋洋洒洒道：“爱卿之意甚好，可行。”

“朕躬安，卿宜鼓励农耕、再蓄良田，则关中安矣。”

正翘脚哼着小曲儿写着，腰身被人从后环抱住了，紧接着温热的胸膛便贴了上来，苏遐州笔一抖，便在某个倒霉蛋的札子上拖出一道红痕，赶紧绞尽脑汁补了个字上去抢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