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姑娘她名冠盛京(38)
莹珠还在门口叮铃哐啷地打扫,她这几天就来来回回地做这些事情了,沈怀昭习惯了这些动静,也不觉得嘈杂,倒不如说听着反而平静了些。
盘算着如果真的到了最坏的哪一步,莹珠要如何安置,她忽然听见外面的动静停了。
隐隐约约有对话声传进来,隔着些距离听不太清楚。
沈怀昭皱眉:“莹珠,谁来了?”
门外无人回答,莹珠似乎仍在与那人寒暄,几句话后忽然没了声响,沈怀昭支起身子,紧盯着门口。
莹珠忽然挥帘进来,走到沈怀昭近前奉上一纸信封,脸上还带着笑:
“姑娘,三禄集的沈掌柜派人把您上个月的稿费送过来了,里面是明细。”
三禄集。
“放下吧,我一会儿看。”
沈怀昭睨了眼那封轻飘飘的信,不咸不淡地应付了一句,又躺下了。
莹珠细心地关怀了她几句,继续去外面打扫。
沈怀昭扒着窗沿确认莹珠真出了门,单手捏起信封,一把用被子裹上连人带心滚到床榻最角落。
封条是用火漆粘的,上面印着一个完整的“禄”字。
这是三禄集惯例,不方便去店里领稿费的作者,他们会派专人送到家中,过程中防止有人私下拆封信件偷窥,他们特制了这枚印章。
印章是完整的,说明里面内容仍是绝密。
沈怀昭冷静地上下检查了信封,确认不是造假,飞快地撕开封口,将里面银票一把抽了出来,还没看看清楚上面数字,又有一张薄如蝉翼的纸条一道掉出。
沈怀昭捡起,定睛一看:
今日未时,明月楼拾贰号间相见。
卧室里一阵噼里啪啦的响动,莹珠换了块抹布正细细地擦着架子,忽然听见里面动静,屋里就沈怀昭,担心她出事,莹珠扔下抹布就往里冲。
冲到一半,莹珠忽然有些看不懂了。
顿在门口望着撅着屁股在衣橱里翻箱倒柜的沈怀昭,莹珠语气震惊又迟疑:
“......姑娘,您这是在做什么。”
沈怀昭回头,见是莹珠眼前一亮,赶紧冲她招手:“莹珠快来,我下午要出去,快再帮我找一身不显眼的褐色衣裳。”
“啊???!”
-
沈怀昭不愿回忆她是怎么说服的莹珠。
事实上,她也没说服对方,要不然现在莹珠也不可能坐在她旁边,悠哉悠哉地剥了小山堆一样的瓜子仁,再统统推到她面前。
沈怀昭往四周看了一眼,小心地掩住嘴唇,贴近莹珠:“别剥了,谁家小姐给丫头剥瓜子仁啊。”
“怎么不行,”莹珠不以为意,手上动作不停,“姑娘还病着呢,怎么能让你动手。”
沈怀昭叹气,又开始了:“你随意。”
莹珠一双手巧,餐桌中央瓷盘里的放着的五香瓜子被剥的一干二净,菜还没有上来,没东西吃,莹珠无聊地盯着门口:
“姑娘要等的人还没来”
“没来呢。”
沈怀昭撑着脑袋吧百无聊赖,眸色渐渐发沉。
羽衣卫行事着实谨慎,明月楼包厢定价不菲,他们为了这次见面,大手一挥包下了明月楼整个二层,还不许旁人上楼。
她们眼下正坐在大堂最内侧,靠近拐角楼梯的位置,明月楼生意好,桌子也多,四面用餐的食客将她们包的严实,起身夹个菜都担心撞到后面桌的人。
平时能够分流的食客,今日都乌泱泱地都挤在一楼。
队伍排出了大门,桌子不够使,跑堂的只好卑躬屈膝地问客人能不能拼桌。
许是她们俩都望着门口,一个脸嫩的跑堂小伙儿在门口伸着头东张西望,看见她们,忽然眼前一亮。
跑堂伙计向她们二人跑了过来,取下肩膀上担着的白毛巾,讨好地行了个礼:
“二位姑娘好,外面有位客人已经点好了菜,但迟迟等不到座位,有道是相逢既是有缘,不知道二位可方便与人一道......拼桌吃个饭?”
沈怀昭牢记她的人设,伙计话说完,小姐打扮的莹珠还没说什么,她一拍桌子就要发火:“你这人简直欺负人......”
沈怀昭往伙计身后看了一眼,微不可见地顿了一下,话锋一转:
“但谁让我们姑娘好说话呢,下不为例!”
“好嘞!二位姑娘善心大发,多谢姑娘!”
伙计千恩万谢地走了,转身去门口叫人,莹珠舒了口气放下掩着脸的袖子,小心地朝莹珠抱怨:“姑娘这阵仗,吓我一跳。”
“别介意,”拍了拍莹珠肩膀权当安抚 ,沈怀昭笑着朝外面点了一下,“要等的人来了。”
“我倒要看看,什么人这么大排场。”莹珠嘟囔着昂头往外看,看见伙计身后过来的人,忽然揉了揉眼睛,“这不是前几天来找姑娘回禀任务的暗探吗,有什么话不能在家里说?”
沈怀昭笑着摇了摇头,不说话了。
伙计领着人走到她们桌,取下肩上毛巾掸了掸空座位,笑颜如花地对那人说:“这位公子,您请坐,一会儿有人会为您上茶水,请稍等片刻。”
那人不知道是有意还是无意,背对着人群坐着,只有沈怀昭主仆二人可以看清他的脸。
听伙计这么说完他也不说话,点了点头后又往伙计手里扔了一块碎银。
伙计兴高采烈地走了,莹珠不敢说话,沈怀昭倒是牢记自己作为丫鬟的使命,自然而然地提起水壶为来人满上一碗热茶:
“天热,润润嗓子。”
“有劳。”
那人开口,莹珠倏尔皱起眉,总觉得声音熟悉。
还不等莹珠探究地多看几眼,来人便自己取下了面布,捧着茶水一饮而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