桃花坞里虎呜呜(152)
一只虎掌足有一张人面那般大了,就算偷力拍下来,也如有百斤重的东西砸到了脑袋上。
颜九儒先拍了那男子的脑袋,再去拍包头妇人的脑袋。
被拍以后,起初他们只是眼睛有些看不清,耳朵里嗡嗡似围了一群蜜蜂,后来渐渐的,他们感觉脑袋在翕翕发热,就如天灵盖被人一刀劈开后往里头倒入了一团岩浆,热到极点,就有一股粘稠的腥物,顺着鬓角流了下来。
伸手摸一下,指尖上就被鲜血染红。
见了血,他们才知道疼痛,痛得站不稳摔在地上,在地上翻滚哇哇一阵叫,几乎要昏厥了过去。
只是拍上一掌,并不能解了心中的气,颜九儒大开虎口,前掌踩住男子的胸腔,照着他的肩膀就是一口。
两排尖利的牙齿深深陷进皮肉中,男子痛不可忍,蹬腿大叫:“救、救命啊,放开我!”
不论男子怎么挣扎怎么叫喊也没有人能来救他,颜九儒不为所动继续加深齿力,他只能在疼痛和恐惧之中晕了过去。
这一口下去,咬得满嘴的血腥之味,直到听到了骨头裂碎的滋滋声,颜九儒才低喘着松了口。
那包头妇人见老虎扑上来咬人时早已吓得惊慌失措,呜呜乱叫,连滚带爬想要逃出木屋里,颜九儒哪里会如她所愿,只稍稍跑个两步就将她的脚踝咬住了。
咬住她的脚踝后颜九儒眼里的凶光越发可怖,不肯松嘴。
人不会因为缺少一只脚掌而死去,颜九儒牙齿底发力气,是要将脚掌与脚踝断开关系似的。
包头妇人尖细的惨叫声不绝于耳,她的求生欲望强烈,没有被咬住的脚不停踹着老虎的身体,可一只脚怎能抵虎躯,踹得骨头走作也没见老虎后退一步。
除了用腿踹,她还用上了两只手,手里往旁边抓到什么都往老虎身上扔,可也是白费力气罢了,那被咬住的腿如何都不能脱出虎口。
一人一虎,闹出的动静不小,包头妇人反抗得越厉害,颜九儒下嘴越狠,反抗到最后,她血流不止,力气尽失,一丝两气倒在地上,垂垂晕了过去。
眼看脚掌就要被咬断了,被捆绑着丢在一旁的武宋蠕动身躯,被白布封紧的嘴,发出了含糊不清的声音。
武宋的声音再含糊不清,颜九儒也能从闹声中分辨出来她的声音。
听到声音,他那颗焦躁的心平静下来了,倏尔松开嘴,确认包头妇人和男子皆不省人事之后变成人形,把嘴上的鲜血擦干净后才回到武宋身边。
“娘子……”颜九儒跪在地上扶起武宋,轻轻解开束缚着她的绳索白布后,自宽了衣服披到她的身上,“抱歉,我来迟了。”
若不是看见武宋身上的伤痕,他才不会因为气昏了头,在一进屋内就去伤人的,害得武宋在地上多受寒了一阵。
想到这一日里武宋受着那二人的折磨,他的恨意又陡然升起。
“我、我想喝水。”近一日没有水米未沾牙,又在冰凉的地上躺了一夜,武宋嘴唇发紫,虚弱得说话都失了常调,鼻息都探不清楚了。
“我、我去找水。”颜九儒红了眼眶,在木屋里找了一圈,才在角落的椅子上发现一只水壶。
摇晃一下壶身,里头响起水音,他先打开来喝了一小口,确定里头装的是水,且没有奇怪的味道和东西才送到武宋的嘴边。
一日水米未沾牙,武宋又渴又饿,饥饿尚且能忍,但口渴难忍,一喝到水,她如同一头饿狼沾了荤腥,大口大口喝起来。
“娘子慢慢喝。”颜九儒怕她被水呛到,手里一直拿着水壶。
喝了水,武宋的精神好了不少,但身子还在不受控制地颤抖着,双腿因被束缚了十来个时辰,暂时不能直起膝盖站起来,她只能倒靠在颜九儒的怀里慢慢打迭精神。
打迭之际,武宋也和颜九儒说了自己为何会被劫走。
那男子和包头妇人是手脚零碎人贩,专拐妇女孩儿,也做盗窃钱财之事。
昨日她买完东西,在走回住处的途中遇到了婵娟。
许是觉得自己变得丑陋不堪,婵娟看见她转头就跑。
见婵娟身上有伤,她做不到坐视不理,所以寻着地上的足迹寻了过去。
不想寻得十分投入,一不小心失了路,好巧不巧还走到了包头妇人的躲藏之处。
他们想要她的钱财她大可给了消灾,可他们要了钱财,又想要她去做替死鬼,她百般反抗与之争斗,换来的是一阵毒打,要不是颜九儒及时赶来,她便会被酸水毁了容貌,坏了声音,被折磨成一个痴傻之人送到官府里去。
不只是她一个人做替死鬼,他们还想再找个汉人男儿做替死鬼。
害死了一人又一人,却无半点悔意,他们死不足惜。
“喜……喜悦呢?”简单说完昨日的经过,武宋的余光见到颜九儒身后血沥沥的场景,并未动一点恻隐之心,她默默收回目光,看一眼外头的天色,已是午后。
今日的这个时候,王仲满应当是在萧淮时的家中了。
“已在取碎石了。”颜九儒抱紧了武宋回答,“娘子放宽心,王仲满会替我好好照看喜悦,有他在,喜悦不会有事的。”
“喜悦……”一日不见,武宋心里挂念着颜喜悦,恨不得立即回到她的身边,可如今自己这副狼狈不堪,浑身是伤的模样,回去了倒会让人担心,她想了想,道,“那两个人是通缉犯,阿九,你去找蒋大人过来吧,我在这儿等着。”
“我先送娘子回去,娘子身上还有伤,正好让王仲满瞧瞧。”颜九儒不愿意让武宋多看一眼身后的血腥之景,“这两个人我会亲自送去官府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