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桃花坞里虎呜呜(162)

作者: 糖多令 阅读记录

武宋心里害怕,摸了摸腰间上的东西,两脚不自由往前走去。

若老板所言属实,昨日教场中有官兵冤冤枉枉受了虎咬,而老虎也受了伤,那今日官兵进了山林中定是趁虎不备,一鼓作气,永绝祸根。

她做不了什么,只能先找到颜九儒,看看他们身上的伤势是否严重,她带了药草和食物,总能用得上一样。

路难行,武宋有时身子难以支撑,但想想在桃花坞的日子,想想颜喜悦活泼的样子,便又有了力气继续前行。

又往前走上几里,渐渐难辨地势高低,武宋一时眼错,一脚陷入泥淖之中,半个身子都往下沉去,所幸身旁有高树可抓,才暂时脱离了险境。

经此一难,肉筋扭伤,前进的步子更是缓慢了。

举头低头皆是白茫茫之景,望不到头的蒙蒙山际,武宋欲哭不能哭,折下一根粗枝作拐,艰难地走到险阻的峭壁附近,就在觉得眼前无望时,眼尖的她发现雪地有血红之色,用脚尖轻轻扫去落下的雪花,是满地的朱红,不远处还有几只浅浅的虎掌之痕。

见到这些,武宋高兴又害怕,在附近逗留片刻,连珠箭叫了好几声:“阿九?”

可几声的呼唤都无人应合,她鼻头忽然酸冷,视线变得模糊起来。

不知不觉,正午已过,日头探出头来了,风雪依旧欠,武宋不胜疲惫,缩在石头旁歇息。

歇息着,眼皮沉沉,眼前之物出现重影,她强忍困意把眼睛睁开,却出现幻觉一般,迷迷糊糊看到了一只黄黑的四脚庞然大物,不露声色朝着自己靠近。

是一只老虎。

她没有灵敏的鼻子可以分辨气味,只嗅到一股若有若无的血腥味,此时视线又受了阻,见物有若道重影,实在难以清楚这只老虎是不是颜九儒。

若不是颜九儒,那她今日可要成为老虎口中的食物了。

在思考之际,武宋想起来一山不容二虎,颜九儒也说过,母老虎是被赶到这山头来的,所以眼前的老虎,应当是颜九儒罢?

“阿九?”武宋忽然笑了,叫一声阿九后身子一暖,陷入了沉睡。

武宋做了一个梦,在梦里她与虎作伴,睡在虎身上,从头到脚都是暖洋洋的,鼻子里还总有一股木柴燃烧后的味道。

木柴的味道难掩浓郁的血腥之气,等血腥气盖过木柴的味道以后,耳边听到了一道断断续续的痛吟之声。

“阿九!”恍若做了一场恶梦,武宋吓得魂胆飞扬,惊醒过来。

“娘子我在这里。”有人轻轻回应了她。

既醒,武宋的视线还是不清楚,只知道不远处烧着火堆,她的手边摸到了毛茸茸的东西,几次眨眼过后,一转头看到了还了本形的颜九儒。

颜九儒躺在地上,以身授暖,她就这么半躺在暖和的虎身上,而落梅蹲在一旁,一脸担忧地看着自己:“喵?”

“阿九?真的是你吗?”武宋轮眼一看周遭,发现自己身处在一处狭隘的山洞之中,而自己的对面躺着一只血流狼籍,浑身都是伤的老虎。

她记不清昏睡之前的事儿了,此时此刻她害怕眼前出现的景象都是梦境,双手捧着虎头孜孜看了有看。

颜九儒侧躺着,另一面虎身受了伤,他怕武宋看见自己的伤势担心,只微微起了身,强打精神回应:“是我……娘子怎么跑过来了?要不是落梅耳尖,说是听见了你的呼唤,叫我去寻,你可就要活活冻死在雪中了。”

“我……我是听说你们受伤了,对了,我还带了肉包子和药草,啊,我的肉包子和药草呢……”武宋喜极而泣,两臂环上虎颈哭了一阵,将难过哭出来后,她想起正事来,摸摸自己的腰间,空荡荡没有一样东西。

她来找颜九儒就是为了送吃的药草,如今不见了,那她不就是白来了?

武宋懊恼自己无用。

“娘子别着急。”颜九儒见她慌乱的神色,虚弱地说道,“药草我已经用上了,包子也吃了,剩下的都放在火堆旁温着。”

132

转眼去看火堆,旁边果真有肉包子,且仔细一闻,山洞里飘着一股苦艳艳的药味。

颜九儒用了她带来的药草,武宋敛下不好的情绪,视线重新看向对面那只伤势严重的母老虎。

母老虎果真是白黑色的皮毛,和那只崽儿一样,不过因为身上到处是伤,白色的部分已染成了红色。

它的情况看起来不大好,身形消瘦,气息喘喘躺在地上,一双眼睛没有恶气,半开半合的,露出哀光,它前边的左爪裹着一圈有一圈的纱布,不知是受了什么伤,血水不停往外冒出,将纱布浸红了大半。

武宋想走过去看一看,可惜她的双脚在冰天雪地里走得太久,受了寒冷,肉筋和骨头似扭伤一般,想要站起来有些发颤酸涩。

卷起裤管一看,腿上白肉转成了青紫之肉,怪不得会没有力气起身,她揉了揉膝盖,问颜九儒:“它……它还好吗?”

“不大好。”颜九儒怀惭,眼神中流露出难以名状的悲痛之色,他实话实说,“娘子也看到她的左爪了吧,我去教场的时候,它正在被截爪,那些官兵想要驯服它。”

截爪是将它们肉垫热突突割去,使它们不能再自由追逐奔跑。

不能自由追逐奔跑,便不能捕食饱腹,为了能够饱腹,再凶猛的猛兽也会屈膝求生了,武宋难以置信,这和砍掉人手脚有什么区别呢。

“所以它的左爪被截掉了?”

“嗯。”颜九儒点头,似是在安慰自己那般继续说道,“好在只截了一只爪子,肉垫也只截了一部分,它还是可以追逐奔跑的,它身上的伤虽多,到处见红,但大多伤口没有伤到骨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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