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弯了?我还没掰呢!(160)
厨师:“……”
来了个吸尘器没开玩笑。
“我走了。”吸尘器说。
“奥。”陈青矾习惯性地应着,“等会,你去哪?”
“尼姆。”霍周低头看时间,“古罗马圆形竞技场。”
陈青矾傻眼:“你去那里干什么。”
“给郁时南挡酒。”霍周说。
陈青矾:???
这是怎么得出那么多信息的?
072[精修]
郁时南洗完手后, 一边甩着手上的水珠一边往回走,然后便在嘈杂黯淡的包厢前,缓缓顿住脚步。
他微微眯起眼睛。
看不清, 还是看不清。
“小郁!”男人使劲招招手,“这边!”
郁时南哦了一声, 这才找到方向坐过去。
周遭充斥着灯红酒绿的嘈杂和迷醉, 台子上还杵了三根钢管, 有三名负责助兴的领舞在上面扭来扭曲, 音乐跟地震一样轰炸着耳膜,昏暗的包厢内不时扫过五颜六色的灯, 处处透出一股靡艳的色彩。
郁时南其实不太喜欢这种场合。
他婉拒过几次, 但随行的团员实在太过执拗, 索性就心一横,跟着一起来了。
出行在外,很多事情确实身不由己。
郁时南一会低头看看脚尖, 一会搓弄下酒杯,听到身边人的叫好声后又赶紧抬头看看那三名领舞。
……有些许的健硕。
郁时南再次垂下脑袋。
果然外国人就是骨架大一点。
他要了杯低浓度的鸡尾酒, 然后尽可能将自己缩得不那么显眼,略显拘谨地接受着身边人的敬酒,就这么抿一口, 抿一口, 再抿一口……
冷冽的酒液倒入杯中,堆起的细小气泡还未来得及升腾, 就迎着高涨的气氛,在郁时南逼不得已下的推杯换盏中, 吞咽入喉。
一来二去,郁时南的脑袋开始泛沉, 像被冬天水浸透的棉被,偏偏身子又软得不行,这就导致他一会歪过来,一会歪过去。
他使劲眨眨眼,努力保持清醒。
他不想喝醉,也不想借酒消愁。
喝多了脑袋会不清醒,不清醒就会想起来霍周。
郁时南轻声叹口气。
他感觉自己好像陷在泥潭里,越挣扎陷得越深,所以他只能时时刻刻保持冷静,以此来控制下陷的速度。
起初他还在担心自己的不告而别会影响霍周大运会的成绩,但随着本届大运会的火热开幕,每个项目的结束都伴随有新闻的轮番报道。
同样身在南法的郁时南自然也看到了霍周的成绩——一如往常。
感到欣慰的同时,又有一点失落。
郁时南使劲甩甩脑袋,他觉得他应该是醉了。
还是睡觉吧。
睡着就不会想了。
郁时南醉晕晕地歪向一侧。
在脑袋倒靠身边男生肩膀的剎那,一只泛着寒凉的大手阻止了这一行径。
手的主人不是别人。
正是刚从蒙彼利埃赶过来,气息还有些微喘,肩膀头发都落了层白绒的细雪。
兴许是因为周遭都是一片黑,才会衬得这层落白如此突兀,以至于连澎湃雀跃的音符都变得混沌而沉重。
四十分钟。
霍周赶到这里用了四十分钟。
大型艺术节、古罗马圆形竞技场……
同时符合这一条件的,只有南法尼姆。
横跨两座城市,询问了周遭的六家酒吧。
最终在郁时南最不该出现的gay吧里,找到了他。
霍周默然地在原地站了很长时间。
直到隔壁的男生让出一个身位的沙发。
霍周坐下,任由郁时南靠过来,思绪乱飞。
他以为他会很生气,因为郁时南还是这么不知道保护自己,异国他乡的gay吧、敞口的酒杯、撇下手机去上厕所……每一件都够霍周念叨一万次危险。
但好像也没有身份去生气。
他以为他会很激动,毕竟上一次见郁时南是什么时候来着……记不清了,自郁时南在除夕当晚不告而别之后,他就再没有联系上过郁时南。
可好像也没有身份去激动。
他以为他会有很多话想说,因为他已经太久太久没有跟郁时南讲过话了,他想说这几天一直失眠头很疼,想说法国怎么偏偏在二月份迎来寒潮,他要冷死了。
终归也是一句话都说不出。
霍周分析不清自己现在的心情。
恋人也好朋友也罢,他想要得不过是一个能长久呆在郁时南身边的名头。
陈青矾说得对,他确实是自信过了头,忘了人与人之间的关系,还会变得形同陌路。
明知道郁时南不喜欢这种场合,但他却自私的希望这场酒局永远不要结束。
仿佛短暂享有片刻幸福的灰姑娘,一旦午夜十二点的钟声被敲响,所有的一切就会被拨回原点,不复存在。
霍周微微偏过头,透彻的视线打量在身旁人的侧脸轮廓。
好像……瘦了点?花了好长时间才养起来的二两肉,说没就没。
周遭依旧响彻着震耳欲聋的舞曲,但他却觉得安静至极。
相比这片刻的欢愉,萦绕在他心头的,更多的还是会再次失去的心乱。
这种恐慌细细麻麻地遍布全身,令他身体僵硬,呼吸放缓。
他迫切地想要将一切摊牌,又下意识感到犹豫。
说出来的话,郁时南会不会觉得他……恶心?
分明来之前才跟陈青矾坦白过性向。
可霍周向来不在乎别人的看法。
他只在乎郁时南怎么看他。
霍周剧烈的心跳伴随着巨大的慌乱几乎将他吞噬。
心脏被攥紧,再攥紧,挤压出血液,嵌入进血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