厂公他九千岁(123)
贺卿脑中一片空白,在感觉自己的快要晕过去的时候,却被一个声音叫醒了。
屋内的日光正好,斜斜地从窗户里映了进来,浅金色的光芒让人觉得温暖,贺卿钻在白青岫的怀里,殿下的目光灼灼看着贺卿的样子像是要将人吃了,他说:“贺卿,我做了一个梦,梦里的你好漂亮。
我现在想要你。”
巧的是贺卿也做了一个梦,他还未从惊恐害怕里完全清醒过来,只庆幸那只是梦。
至于后来家里多了一些毛绒绒的尾巴耳朵,那都是后话了。
番外五,江引辰月篇(一)
上半的弦月如勾,夜里的微风沾染着凉意,那树影交错的簌簌声更显静谧。
树林间的两位男子对峙着,一位男子在另一位的身后掣肘着他,匕首抵着对方的脖颈问道:“我救了殿下,你为何还想要杀我?”
“我很感谢你,但你是贺卿的人,迟早是个祸患,是我输了,你杀了我吧。”江引视死如归般的将武器丢在了地上。
是他技不如人,丢了主子的脸,竟打不过一个玩匕首的小辈。
“殿下都已经默认了我的存在,你又为何想着杀我?”辰月倒是有些不理解了,他未曾暴露自身的时候,悄然跟随着白青岫离得比现在要远些,江引察觉不到他,他却能看得见江引。
主子让自己保护殿下,那自己便执行他的命令,若有一日殿下做出不利于主子的事又该如何?暗卫只是执行命令的傀儡,他不该去想这些的,却又不得不想。
在辰月的眼中江引只是个相貌平平武功平平的寻常暗卫,和那大内影卫营里培养出来的并无什么不同,或许是他在主子身边待得久了,眼光也变得刁钻了。
江引自认为找到了个很好的理由:“那就当是我看不惯你,这算是私仇。”
那日,自己救了殿下,江引却被淑妃带走了,论起来眼前这个人还是督主救的。
时至今日,辰月才算是高看了对方一眼,作为暗卫,他或许不太合格,但是他足够忠心。
他要杀自己不过是忌惮督主,忌惮自己是督主安插在殿下身边的眼线,本质上是为了殿下,却将罪责尽数揽在了自己的身上。
督主和殿下的关系,并非表面那般平静。
“我不杀你。”辰月松开了江引后退了两步,足尖轻点迅速消失在了林间,若是江引出了事,无论是殿下还是督主都会责怪于他,所以他不能这样做。
何况江引这个人,还算有些意思。
只留江引一个人在这林间,愣怔了半晌才弯腰拾起落在地上的剑,这算什么?以德报怨?自己可不会感激他。
没发现贺卿的眼线已经是自己的失职,令殿下出卖自身来救自己更是罪该万死,偏偏殿下还要叮嘱自己:“你别动他,他救过我。”
“是。”江引应声,心里却不是这样想的,殿下总是这样恩怨分明,在这波诡云谲的争斗中总容易吃亏,既然殿下狠不下心,那就由自己来,于是乎就有了今日的事情。
既然已经暴露,而后的日子里,辰月干脆不藏了,就这样光明正大地同江引躲在一处。
江引警告他:“不准靠近殿下二十丈以内。”
隔得这么远能保护个什么?辰月点头称是,然而却不会依言行事。
殿下登基那段时日,朝堂上乱作一团,贺卿却是闭门谢客,悠闲自在的很。
江引昼夜不眠兢兢业业地守着白青岫,
辰月懒散地坐在枝桠上,言语戏谑地告诉对方:“殿下就你一个暗卫不成?你若是倒了,谁还来杀我?”
江引眼下一片青黑,一副被酒色掏空了身子的萎靡样,他小声地同辰月解释道:“现在正是紧要关头,殿下若是出了事,我便万死也难辞其咎。”
“殿下如今的亲人不多,但他在意你的生死,或许早已将你当作了亲人之一。
你没感觉吗?他不在意你,就不会求督主救你。
你是该万世难辞其咎,可你若是死了,殿下该怎么办?”辰月轻叹,满含无奈,眼前这人就是榆木疙瘩,一根肠子没有那么多弯弯绕绕直直的通到了底。
人都是感情动物,若是殿下真的像对待工具一般对你,你还会这般忠心耿耿吗?忠心或许会有,但不至于处处为主子着想做出一些有悖身为暗卫的原则的事,偏偏你不明白。
暗卫只是主子手中一柄称手的工具,不容许拥有感情,主子又怎么可能对暗卫有感情?江引对辰月言语满含诧异。
辰月从怀中掏出一包蜜饯递到对方的面前:“吃一些?”
江引面露警惕的看着辰月,辰月也懒得再理会对方,这人和人之间的信任,总是这样薄弱,辰月自顾自的吃了起来。
这世间怎么会有暗卫是这般跳脱的性子?根本不像是个暗卫,倒像是个被人宠爱着长大的小公子,肆意嚣张的长成了如今的模样。
江引是厮杀出来的暗卫,皇家训练暗卫的方法如同养蛊,自记事起,便在那样的一个不见人烟的环境下每日训练,等这么过了几年,他们便会教你杀人,最先杀的就是那些陪你同吃同住数年的同伴,你狠不下心的话死的就会是你自己。
从杀第一个人的犹豫到杀最后一位同伴的麻木,江引在这过程中逐渐泯灭了人性。
而原先一起训练的百余位同伴到最后只剩下了八位,这其中便有自己。
暗卫是主子手中的刀,不该有为人的情感,生死都要忠于主子是刻入骨血的思想。
这个世界教会了他杀人,却没教会他怎么做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