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年河西(177)
“这么一看,七爷可说是和晋王同病相怜呢,怪道西岭说起晋王的孩子时说不能想阿眠也被那样对待。”
七爷怕她就着这个问起来,忙转话道,“所以我才说不止天家无父无子。
我其实也不是弱症,是在娘胎里中了毒。
我习武也是为着运用内力给余毒逼出来,只这么些年毒气已深入很难清尽,我本已放弃,没想到又遇上了明大夫有法子医,从和夫人一起,我运道很是不错呢。”
冯妙嫦遍体生寒,七爷家里的争斗怎这样残酷,快赶上皇室争位了。
难怪那时明大夫给七爷诊脉后给西岭递眼神,想必是怕牵扯到秘辛不知该不该说,想避着人和西岭讨主意呢。
“那阿眠……”冯妙嫦担心道。
“阿眠不妨事,我那会儿是有人不想我阿娘生孩子,她姓范。”
“是那个范家的……主支?”
“是,我阿爹根本没本事护住她,却偏要娶,我阿娘知道周围很多人容不下她生的孩子,所以不想生,我阿爹却悄悄给我阿娘用的避子丸换了。
虽说我阿娘不生就没我了,可我阿爹的所作所为着实叫人……算了,子不讲父过,不提了。”
好在七爷没打算和那边来往,冯妙嫦不能想象她带阿眠在那样的家族里生存会变得怎样面目全非。
这样一比,七爷可说出淤泥而不染了。
他虽然脾气不好爱记仇,心眼也多,可他找人报复都是明着打杀,根本不屑用阴暗手段害人。
这会儿她也知道七爷这个燕姓肯定不是他的本性了,有些明白他一直拖着不给阿眠起大名,未必是起不出来,估计是不想和她提起身后的家族吧。
今儿要不是晋王的事触动,七爷估计还是难以张口。
那样的家门里,角角落落都是阴暗污糟吧,冯妙嫦也不想阿眠沾染了,还不如将错就错继续姓燕呢。
冯妙嫦这下一点不想知道是哪家了。
想到七爷的种种经历,他能有今日是真不容易。
冯妙嫦心里起了怜惜,依过去环住他的腰,“都抛开吧,咱们就在河西自由自在地做悍匪,给阿眠好好养大,等得了朝廷封赐,咱们去给各自的旧事了了还回来吧?”
七爷回搂住她,低头在她的鼻尖蹭着,“喜欢这里?我还以为你会舍不得娘家呢?”
“这里民风自在,洛安那里太拘束人了,我回去该是不能适应了。
只你别拦着我多回娘家,我还是愿意留在河西。”
七爷不想再编瞎话哄她了,往下寻到她的唇瓣含住,“我不应你待怎的?”
冯妙嫦唔咽着捶他,“说正……事……呢……”
“这才是正事呢,从生了阿眠你就敷衍我,应了我多少都是空话,你不能总这么冷落我。”说着话,压着人就往榻上倒去。
正满心怜惜他呢,想到这几日晚上的情形,更同情他了,冯妙嫦软了身姿,款款曲就过去……
小榻上阿眠开始吭哧起来,七爷哀叹一声,“又来了!”
却还是认命地过去摇了铃,很快乳娘进来给阿眠抱出去喂乳。
七爷四仰八叉地躺榻上,幽幽道,“满百日就给他另置个屋子吧?”
——
闵先生回去费了好大的劲儿,给两人几十年的交情都摆出来,都没能说服纪先生继续保密。
最后闵先生的一句,“你要想这几年夫人因着侧室庶子的事不开怀,你就去说。”给打动了。
纪先生还是要了闵先生的承诺,“等七爷成事了,咱们得想法子保着夫人坐正位。”
“你这都是多余问。”闵先生回道,“吃人嘴软,拿人手短,咱吃穿用哪样不是夫人挣来的,不保她保谁?我可做不出那样没心肝的事。”
天天帮着七爷和夫人看护小郎君,闵先生和纪先生越来越舍不得委屈他,觉着他配得上一切最好的。
他只能是嫡子,所以夫人必要坐正位。
虽难了些,他们也要想法子达成。
纪先生这才应了,心里却还是下不去,絮叨着,“你还好,怎也是七爷这边的,我可是跟着夫人的,这不是背主一样么,到那一天,我跪地赔罪都不够……”
闵先生想起一事,问道,“褚十三前阵子突然就回了洛安,到现在也没见回,我当褚家有什么大事,今儿就问了西岭,结果他和我说褚十三是回去给他胞弟定亲去了。
我以为是八姓的哪一家,西岭竟说是户部郎中家的小娘子。
褚家的旁支子弟都不会下娶这么些吧?我再问,西岭却推说有事走了,这事儿还挺蹊跷的,你在夫人那边儿没听说么?”
这事儿确不一般,八姓的一举一动都牵扯着大事,何况褚家的做法太不合常理了,从哪里说,褚家都不至于给嫡支子弟聘小小五品郎中家的女儿。
后面会有什么事呢?
纪先生也慎重来,“这阵子府衙里忙,我还真没功夫和夫人说闲话,只知道她娘家小妹说了好亲,她这阵子心情颇佳。”
说到这里,两人同时一呆,褚十三是胞弟,夫人是胞妹,都是定了亲,怎么这么赶巧?
一直坐那边品铭听两人说话的丁先生忽然惊呼道,“冯,我记起来了,户部有位郎中是姓冯的,那家还有些来历呢,有个女儿嫁了裴尚书的嫡子,嫁没几日就和离了,回老家的路上染病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