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得寸进尺地道:“若是有些蜜饯干果就好了。”
这些零嘴他原来可是一口不碰的, 沈椿奇怪地看了他一眼,从荷包里翻出一块甜腻腻的果脯递给他。
谢钰直起身子,动作慢吞吞地伸手要接, 沈椿却心急,直接把蜜饯塞到他嘴里。
她做完之后, 才发觉这个动作十分不妥,正要收回手, 他双唇微张,把那颗蜜饯连带着她的指尖一并含在了唇齿间。
他舌尖还有意无意地扫过她的指尖, 引得她指尖一麻,连带着整条手臂都过了一段酥麻电流。
沈椿立马收回手,喝道:“你干嘛!”
谢钰并未回避她的视线,反而是抬起眼。
两人四目交汇,他眼眸澄澈分明,尽管已经尽量含蓄了,却仍遮不住眸底的几分侵略性,眼底亮着幽幽的光,眨也不眨地看着她。
他直视了她片刻,才轻轻道:“昭昭,我想你了。”
他如今渐渐悟出了有话当直言的道理,湛然双眸眨也不眨地瞧着她,缓缓道:“我也不瞒你,我被贬之前做的最后一件事儿,就是动用朝堂的势力,把被贬的地方改为了蓟州,又一路筹谋地来到了良驹镇。”
他喟叹了声儿:“我想再见你一眼。”
沈椿顿了下。
她才到蓟州没多久,谢钰也来了蓟州,她很难说服自己这是巧合。
但她又没法儿相信谢钰是为自己来的,她只能尽量回避这个问题。
眼下,谢钰明确地告诉她,他就是为她而来的,让她逃无可逃,她不得不直面这个问题——或许谢钰真的开始喜欢上她了。
她是个很容易心软的人,谁对她好三分,她恨不得回敬别人十二分,谢钰为了她大费周章,她很难不动容。
她烦恼地抓了抓头发:“你...”
不行,她不能就这么动摇。
曾经她觉得,有个人能喜欢她这对她来说就是天大恩赐了,她要知足惜福,谁喜欢她她就应该欢天喜地地接受。
但现在,她有屋有田,又得师父看重,未来也有了奔头,相比之下,有没有人喜欢她偏爱她这件事儿,好像也没那么重要了。
谢钰喜欢她也没什么了不起的。
她想挑选一个自己喜欢的,主动地找一个跟自己合适的——之前她和谢钰磕磕绊绊过得大半年,已经证明了,俩人一点也不合适了
她脸色恢复正常,想了想才道:“谢钰,不是你喜欢我,我就一定要喜欢你的。”
谢钰见她神色变幻,良久不语,他一颗心也不觉提了起来,屏息等着她的回答。
时间仿佛过了一辈子,他才终于从她嘴里听到这么一句话,不知不觉已是满口苦涩。
他默了片刻,方才道:“我知道,我并无强逼你的意思。”他仍旧定定地瞧着她:“我说了,我只是想再瞧着你罢了。”
沈椿心里也够乱的,胡乱点了下头:“行了,你先歇着吧,我走了。”
谢钰要是不说还好,他一旦表明了心意,沈椿可就不好再继续和他走得太近了。
但她也不能为了这点事儿再跑了,正好这几天到了农忙的时候,沈椿早在乡下置了田地,作为地主,她得去田间看着。
为了避开谢钰,她特地向周太医请了假躲去了乡下,打算等到谢钰伤好再回来。
她也没给谢钰打招呼说自己去哪儿,在自己屋里留了足量配好的药供他使用,又给他留了张字条,天还没亮就坐上牛车去了乡下,为了不让医术落下,她还在乡里四处义诊,日子过得也还算清闲。
没想到她才来几天,村头的婶子就匆匆来唤:“小椿,村头有人找你。”
沈椿擦干净手跑出去瞧了眼,就见谢钰亭亭立在村口,身姿如松,站在村口和周遭格格不入。
她都愣住了:“你咋跑到这儿来了??”她不知道想到什么,忽然恼了,十分没好气地道:“你是鬼啊,怎么阴魂不散地缠着人呢?”
谢钰被
她的奇妙比喻弄的有些想笑,缓了缓神色,才冲她眨了眨眼:“我再次被贬了。”
沈椿一愣。
他沉吟道:“马场最近有十几批战马失踪,还有二十多匹战马患病,胡刺史欲以此事问责于我。”
长乐在旁边冷笑了声:“四个月前那战马就开始陆陆续续失踪,那个时候我家大人还在长安呢,查了四个月没查出结果来,我家大人一来,这锅倒是直接甩上来了,这分明是栽赃嫁祸!”
谢钰从蓟州州府自请来到镇上已经够委屈得了,这下倒好,他直接要打发他去乡下度日了,长乐简直不敢想自家清贵无比的小公爷去了乡下该怎么活。
谢钰并未理会长乐怨气冲天的言语,只道:“我为了查明真相,立即动身启程,来马场盯着。”他冲沈椿微微一笑:“马场修在不远处,我正好瞧见你了,赶来打个招呼。”
良驹镇虽然只是边陲小镇,但镇上热闹,衣食住行自是不缺的。
那马场可不一样了,修在边关乡下,只有几排破旧屋子供养马人居住,每隔十日才有差役送去新鲜的水和吃食,其他时候吃喝拉撒全靠自己,马吃的比人吃得都好,再加上将要入冬,那边儿更是苦寒无比。
去马场跟发配边关有什么区别!
沈椿听得颇为错愕,先是担忧,继而又狐疑:“他让你来你就来了?你有这么老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