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管异族还是汉人,传承都是万古不变的硬道理,谢无忌如今已经年过二十五,身边无妻无妾,更别提子嗣了,可汗焉能有不急的?
就算不提子嗣,谢无忌屡屡拒绝老可汗赏赐的女子,难免让他心生猜忌。
谢无忌却脸色大变,一副心腹让他犯天条的表情:“绝对不行!”
他紧紧拧着眉:“若是小椿见到我身畔有了别的女人,定然不会再要我了!”
心腹:“...”
他看着谢无忌一脸绝望主夫的模样,用尽毕生的毅力,才咽下了一句到嘴边的‘有病’。
他忍不住规劝:“可汗十分重视您,给您挑选的都是容貌出众品行爽朗的女子,不说别人,就那位娜娜公主,对您可是挖心挖肺一心一意啊,您不如试着给其他人一个机会?也许她们不比沈娘子差呢!”
谢无忌瞧着散漫不羁,骨子里却极为偏执,闻言冷笑了声:“若我在突厥没有如今的地位,那劳什子公主不会多看我一眼,不论晋朝还是突厥,这帮贵族都一个德行。”
他神色执拗:“只有小椿才是一心一意爱我的,不论我是私奴还是王子,不论我生的是美是丑是高是矮,她永远只喜欢我一人,这世上没有人比得过小椿。”
心腹忍无可忍:“殿下,沈娘子已经重新嫁给谢钰了!”
谢无忌面色一冷,却仍笃定道:“那又如何?小椿不过是跟我置气,拿他消遣解闷儿罢了,我马上就要把她接回来了。”
心腹:“...”
瞧他这样,心腹都无语了。
说实话,他现在对谢无忌很是担心,初来突厥的时候,谢无忌大权在握,很是风光了一阵子,但这种状态没持续多久,他好像陷入了一种更古怪的状态。
再美的女人他也不愿意多看一眼,打了再大的胜仗他也是一幅厌烦疲惫的表情,时长莫名期末地情绪低落,要么就突然亢奋,再不然重复性地在帐篷里做出某种刻板行为,在屋里来回转圈踱步,嘴里来来回回念叨着沈娘子名讳。
自然,他倒也不是疯了,平日待人做事儿都十分正常,就是长期性的焦虑忐忑情绪低落,而且据心腹所知,他已经很久没有睡过一个囫囵觉了。
他心下着实替谢无忌忧虑,张口还要劝他放下执念,但转念一想,谢无忌已经决心攻打河道东,若真能接回沈娘子,说不定可以治好他这块心病。
他认命地叹了口气:“您不收便收吧,只是别让可汗难堪便是了。”
......
谢钰和崔刺史商讨了一夜,直到天刚蒙蒙亮才商议完毕。
熬了一宿的人,腹中难免饥饿,谢钰命人备好早膳,正要唤昭昭一道用,忽然想到两人昨夜不过拌了一句嘴,她就干晾着他一夜,到现在也没来问他一句。
谢钰胸口再次闷堵起来。
徐管事问:“大人,可要唤夫人一道用早膳?”
“不必。”谢钰面无表情地回了二字,顿了顿,他又道:“分出一半给她温着,莫要让她吃凉的。”
徐管事便带着丫鬟去厨下取另一幅干净碗筷了,没想到沈椿今天起得早,一走进堂屋就见谢钰坐在桌边儿,桌上琳琅满目一堆吃食,瞧着他是要独享的架势。
好样的啊他,就因为昨晚上俩人吵了几句嘴,谢钰连饭都不给她吃了!
沈椿嘴巴撅得老高,见他不理睬自己,她拉椅子的时候故意弄出老大的动静,‘吱呀’一声十分刺耳。
谢钰果然轻轻蹙了下眉,略有无奈地瞧了她一眼,却没作声。
沈椿又撇了下嘴巴,非要让他开口不可,她主动问他:“我听说崔刺史昨晚上过来了,出了什么事儿啊?”
“一点小事...”谢钰不欲让她担心,本想轻描淡写一笔带过,但不知想到什么,又瞧她神色,故意道:“谢无忌如今已经坐稳了突厥王子的宝座,正向着河道东磨刀霍霍。”
沈椿还是小老百姓思维,本能地回避战争,下意识地道:“不可能吧...”她想了想:“他放着好好的突厥王子不做,跑到咱们这儿来搅合什么?”
谢钰瞥了她一眼:“既然如此,我与你打个赌,如何?”他淡淡道:“就赌他定会挥师北上,直取河道东。”
沈椿不由嘶了声:“你这人怎么还盼着打仗呢?”
“并非我期盼打仗,只是他本性如此。”谢钰又瞧她一眼,欲言又止,到最后只得叹一声:“罢了。”
说罢便起身去上差了。
接下来的一段时日,谢钰再没跟她提过谢无忌这三个字,夫妻二人倒也恢复了往日恩爱。
他倒真是有心问昭昭一句,若让她在两人之间选择,她会选谁。但话到嘴边,竟生出几分近乡情怯之意,便只能按捺住了。
罢了,君子论迹不论心,总归自己现在是她的夫君,她也愿意陪在自己身边儿,总纠结她心里的人是谁又有什么意义呢?
谢钰暂压下心绪,将心思放到了正事上。
谢无忌有可能攻打河道东一事,毕竟只是他的猜测,调兵遣将可是大事儿,谁也不敢下这个论断,两人分别往河道东发了书信,可惜都收效甚微,河道东的齐都护更是皇上的死忠,直斥崔清河二人是动摇军心图谋不轨。
他全然没把谢钰的提醒放在心上,不光写信把崔谢二人骂了个狗血淋头,甚至自觉捏住了谢钰短处,直接把这事儿捅到了上头,最好让谢钰因此降职丢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