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刺史更是阴毒,在一旁扇阴风点鬼火不说,还话里话外暗示谢钰心存反意,一副非要置谢钰于死地的架势。
——两人的告状信还没送到长安呢,谢无忌便趁着突厥大军气势正盛,带兵强袭了河道
东。
河道东安稳许久,为首的刺史和都护又不信谢钰所言,被杀了个措手不及!
齐都护带人勉强抵抗一时,到底不敌谢无忌悍勇,兵败如山——不过这人倒也算有几分骨气,并未带残兵逃窜,而是选择战死在了沙场上。
陈刺史也在此次战役中瞎了一只眼睛,眼看着河道东守不住,带着剩余的官员和兵马,一路仓皇地来蓟州投奔崔刺史和谢钰了。
崔刺史得知战局后气的大骂:“蠢货蠢货!!”
河道东一向兵强马壮,就算突厥来势汹汹,也不至于一个月就失守,要崔刺史说,找头猪来守城都比让陈刺史和齐都护强!
那齐都护死在战场上,还落了个英烈的名声,真是便宜他了,这种自大狂妄的蠢货就该推至午门凌迟处死才是!
谢钰对此早有所料,得知河道东大片土地沦陷,仍是面色沉稳:“刺史可有打算?”
崔清河精通政务,对军事却是一窍不通的,他反问谢钰:“莲谈可有主意?”
谢钰道:“河道东失陷已经是板上钉钉,当务之急是不能让突厥再前进一步,必须牢牢把他们挡在关外。”
他面色沉凝,拱手一礼:“学生愿带兵前往云城。”
云城是河道东和蓟州交接的一座小城,谢无忌若想向前突进,必定要尽快打下云城!
此法实在太过冒险,崔清河不愿让学生陷于危难,摇头便否了:“你是文官,如何能带兵前往?这事儿于咱们没有任何好处,反倒是替河道东那帮人擦屁股,待我与都护商议一番,派合适的武将前去。”
谢钰定定看向他:“关内安稳太久,就是蔡都护本人和突厥对阵的经验也不多,老师当知道,除我之外,蓟州并无更合适的人选了。”
崔清河虽说明达,但毕竟也是世家贵族,遇事想的永远是保全贵族利益,而不是先考虑将士和百姓安危。
崔清河皱眉看着他,谢钰毫不避讳和他对视,最终还是崔清河先妥协,别过脸:“罢了。”
他叹口气,叮嘱道:“无论如何,你把自己护好,不然我真怕长公主活吃了我。”
谢钰微微欠身:“老师放心,学生若无半分把握,也不敢贸然前往。”在他猜出谢无忌可能会对晋朝动兵的那刻,他已经在心里筹谋了。
此时此刻,江山万象,尽在他胸中推演。
等说服了崔清河,谢钰坐上马车回家,快到家门口的时候,他从坐垫下抽出一面从未用过的铜镜。
他对镜尝试了几次,终于做出一幅轻松平和的表情,这才抬步进了院门。
河道东失守的消息已经传的沸沸扬扬,沈椿自然也听到了风声,她见谢钰回来,急忙迎上前:“怎么样怎么样?真打起来了?不会打到蓟州吧?会打到咱们城里吗?”
谢钰轻嗯了声,又立即安抚:“你放心,我绝不会再让突厥向前半步。”
听话听音,沈椿听出旁的意味,立即问:“你这是什么意思?”
谢钰语气平和:“攻陷河道东之后,突厥一路东行,意欲夺取蓟州,我需得动身前往云城,将他们挡在关外。”
“你放心,我向你保证,待到夏至之前,我必回来陪你游湖赏荷。”
他帮她理了理耳边一缕碎发,语调极为温柔。
第115章
沈椿第一反应居然和崔清河差不多, 立马道:“那可不行,打仗的事儿你一个文官凑什么热闹!再说了,河道东那帮人都不是东西,你忘记他们之前怎么对你了?你去打赢了, 不见得有功, 要是打输了, 那不得把黑锅扣你脑袋上啊!不行不行, 这事儿绝对不行!”
谢钰轻拍她脊背安抚:“这次突厥来势汹汹, 我曾经在河道东领兵数年,除了我,蓟州没有更合适的人选了, 为保江山,我义不容辞。”
他又道:“突厥一路奔袭, 眼看要攻至蓟州,蓟州一旦失守,半壁江山都得惨遭突厥蹂躏,难道你就忍心看生灵涂炭吗?”
沈椿一下子撅住了,只能愤愤别过脸:“你自己都拿好主意了, 还来问我干什么?”
谢钰温声道:“我向你保证,我一定平安回来。”
沈椿把脸埋在他怀里,半晌没说话, 过了许久才问:“你什么时候走?”
谢钰沉吟道:“后日,我和都护一齐出发。”
沈椿叹了口气, 认命地和他一起收拾起要带的东西了。
等到走那天,沈椿一口气把他送出城外好几里, 引得都护和手下将士都偷笑不已。
难怪说温柔乡英雄冢,饶是谢钰心性过人, 此时也恨不能长留在此。
他蓦地生出一种冲动,猛地拨马折回:“昭昭,你...”
沈椿一怔:“怎么了?”
谢钰目光在她脸上定了半晌,才轻轻摇头:“无事,你在家千万保重。”说罢,他冲她微微一笑,再次拨马转身去了。
谢钰一走,沈椿好几日都茶饭不思的,幸好都护和谢钰带兵奔赴云城,前方的战况也好转许多,他们带兵死死在突厥拦在了云城,又收复了周边不少失地,朝里朝外终于能松口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