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忍不住呜咽了声:“我说,我说还不行吗!”她强忍着没让眼泪掉下来:“最近拓跋珠的事儿传的沸沸扬扬,我怕你当陈世美,真娶了公主,所以,所以我想要个孩子,让你有所顾忌,不敢动娶公主的念头...”
这话说出来,她都觉得自己又蠢又坏,像话本子里膈应人的反派,她沮丧透顶,忍不住伸手抹了把脸。
谢钰脸色微凝,渐渐露出几分匪夷所思,斥道:“愚不可及!我几时说过要娶公主了?!若我真有异心,又岂是区区一个孩子能拦得住的?我自有的是法子逼你拿掉孩子!”
说到后面,他简直有些恨铁不成钢的意味:“你竟这般不爱惜己身!”
他厌烦拓跋珠,就是厌她心术不正,如今瞧见妻子也开始走歪门邪道,她为了权势地位争这种没影儿的宠,甚至还不惜设计了他,他的心情简直难以言表。
失落,恼怒,还夹杂着一丝丝伤心。
他闭了闭眼,努力和缓情绪,又给了她一次机会,沉声问:“这下作法子是你想的,还是那嬷嬷教唆的?”
沈椿当然不可能把春嬷嬷供出来,她这把年纪估计两板子下去人都没了。
她垂下眼不敢看他:“是我,你要罚就罚我吧。”
她这话谢钰一个字都不信,见她还执迷不悟,谢钰已是失望至极,连道了三个好字。
他冷冷撂下一句:“你好自为之。”
他甚至不想和她在多说一句,转身拂袖而去。
他这一走,直到临近年根儿都不曾回来。
第039章
沈椿穿好衣服, 抱膝坐了会儿,春嬷嬷进来之后,有些慌乱地道:“娘子,郎君他...”
沈椿看她一眼, 摇了摇头。
春嬷嬷恨不得扇自己耳光, 懊丧道:“都怪婢乱出主意, 竟惹了郎君和娘子生隙!”她忙道:“婢去向郎君请罪。”
沈椿这才开口:“嬷嬷, 我不怪你。”
她没有娘家, 不能和离,也不能真的等拓跋珠嫁进来,她去当谢钰的小老婆, 不想坐着等死,春嬷嬷给她出的主意, 已经是她现在能想到的最好方法了。
这个法子,她自己也默许了,又怎么能推到别人头上呢?
有件事她没有跟任何人提起过,这些天她过的非常焦虑,她几乎每天都在担心自己一睁眼, 谢钰就扔下一封和离书让她滚蛋,或者干脆端来一杯毒酒,直接送她归西。
她脑袋上好像悬着一把剑, 不知道什么时候利刃会落下来。
她盼望过谢钰能抚平她的焦虑,告诉她自己不会另娶他人, 告诉她他坚定地选择了他,但是没有, 她这些日子根本见不到他,方才他又识破了她的打算, 说不定谢钰真的在考虑要不要休了她。
谢钰走了之后,沈椿头脑空白地在家枯坐了一天,等到第二天才开始寻摸到了一些事情做——反正谢钰怎么想也不是她能左右的,还不如找点事儿干呢。
之前在乡下的时候,那个道人给她留下了一本医书,她当时不认字,所以也就放着没管,最近她把字都认全了,还在学一些古文,就把医书取出来认真翻阅着,遇到不会不懂的地方就去学校里请教周先生。
她还给沈青山夫妇写信询问他们的近况,得知沈青山在咸阳的县城里做吏员,俩人还邀请沈椿去咸阳转转,沈椿心情终于松快了点儿。
快到年关,长公主要忙着交际应酬,便把沈椿带在身边时不时提点着,实在忙不过来的时候,有些不太打紧的小宴她就放手让沈椿独个去了——反正谢家的名声在外,大家瞧在谢家的面子上,也得对沈椿多担待着。
腊月二十六这日,沈椿赴宴回来,马车忽的颠簸了一下。
她撩开车帘,正要细问,居然就见两匹骏马长嘶了声,猛地人立而起,一下甩开了驾车的车夫,拉着马车狂奔而出,就连车后跟着的仆婢护卫都抛在了脑后。
沈椿脑袋磕在车围子上,痛叫了声,本想跳车逃跑,眼见着这两匹疯马在长街上越跑越快,她只能勉强翻出软枕褥子垫在身边,免得被甩出去的时候缺胳膊断腿儿。
两匹疯马越跑越快,径直冲进一条暗巷里,也不知道撞到了谁家的车架,车身剧烈震动起来,有人呵斥有人大骂,最终一把有点耳熟的嗓音
传了进来:“谁敢冲撞本王的车架!”
“把这两匹疯马给我杀了,马车里的人给我拖出来扒光衣服,吊起来抽五十鞭!”
这人话音刚落,就听‘嗖嗖’两声,拉着谢家马车的两匹马哀叫了声儿,倒在血泊里一动不动了。
方才那人不耐烦地开口:“车里的人还不赶紧滚出来!”
沈椿心口狂跳,她听出马车外的那个绝非善茬儿,哪里敢出去?她反手把门窗都锁好,待在车里一动不动,祈祷谢家的护卫快点找过来。
马车外的人终于等的不耐烦了,拔出侍卫腰间的长刀,重重一下把马车劈开,嗤一声:“居然是你?”
沈椿抬眼看去,就见代王骑马站在外面,身后还跟了一队亲兵。
他上下打量了沈椿几眼,露出个颇为玩味的表情,昂了昂下巴:“谢夫人,你是自己走出来,还是本王把你扛出来?”
他这一声谢夫人叫的轻佻极了。
沈椿可没忘记他当初当中调戏自己的事儿,她身子顿了顿,缩在马车里行了一礼:“我的马突然受惊,惊了王爷是我的不对,等家里人过来,我这就给王爷赔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