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敌国将军当成白月光后(145)
“你说什么?”
医女被他突然的动作一吓,略带疑惑地问道:
“你们不是一道来的吗?大人,您娘子刚才来过鄙店,老身已把那柄陌刀交予她了呀……如果你们走散了,你现在出门向右拐,走快些,没准还能追上她……”
医女话音未落,只觉眼前一阵玄风倏然而过,方才还立在眼前的男人已在顷刻间悄然没了声影。
她看着堂里几个年纪小的见习医女还对着那早已远去的男人发愣,还小声议论着他英俊的相貌。她咳嗽几声,指着几个刚及笄还未出嫁,笑得花枝乱颤的徒弟道:
“他都有极为心爱的娘子了。你们不用动什么心思了,快过来干活了。”
众人哄堂而散,独留年长的医女摆了摆手,朝门外渐渐暗下去的空街道望了一眼。她暗自心想:
这位大人向来极为沉稳,今日怎这般唐突惶恐?
第67章 重逢
“殿下回来了?” 葛萨刚泡好上等的团茶, 已凉了片刻正要品尝佳茗,却见主子面色阴云密布,仿佛时刻就要杀人一般,气喘吁吁地踹开了房门, 冲入了内室。
一眨眼,手中的茶盏已被他一把夺过, 牛饮了一口。葛萨皱了皱眉,虽心有不满,但见他面色极差,便不敢作声,只得默默再去旁倒了一杯,凉上。
“哎,殿下的陌刀没取回来吗?”葛萨瞧他两手空空, 心下生疑。想起来他一入甘州城便吩咐道, 自己要去医馆取回陌刀。
怎会人回来了却不见那把刀呢?
“住嘴。”叱炎没好气地堵住葛萨莫名的疑问。
他刚才追了快一个时辰,一刻未歇。奈何甘州城街道小巷星罗密布, 错综复杂, 根本毫无那个人的踪迹。
他都要怀疑, 那医馆的医女是否为了贪图他的宝刀, 才如此故意诱骗他。
是了, 她当初既能在新婚之夜痛下杀手,今日怎又会来甘州取走他的那柄陌刀。
于理不合。
可他, 却还在藏着什么隐晦的希望呢?
想到此处,心中的怒火攀升,他将手中的杯盏猛地甩下, “砰然”摔碎在坚硬的石地上。
心底像是有微燃的小簇火苗暗暗窜了起来,又被他遽然一口气熄灭。
俄而, 葛萨见他神色稍安,望着外头苍茫的夜色,向陷入沉思的主子示意道:
“殿下,天色不早,已到时辰了。祁郸人应是在代云楼等着了。”
叱炎有意无意地抚着案头上雕画的一朵水莲,眉宇淡漠,泛着血丝的眼底却渗出一丝狠意,令道:
“让余下的人马听令,在代云楼四周全全埋伏,祁郸若有风吹草动,一个不留。”
……
代云楼乃是甘州第一名楼,共有七层,首层以上曾为王公贵族开宴会饮的酒楼。玉砌雕阑,碧瓦朱甍,楼高手可摘星辰。
传闻老板乃是故时代郡人士,故此楼亦名“待君楼”,取“待君亲至”之意。
在门口迎客的掌柜见叱炎和葛萨二人气度不凡,心下有数,便亲自引二人步入楼中。
“已有贵客候着了,二位大人随我来。”
叱炎敛衽跨上盘旋而上的层层楼梯,二楼觥筹交错的景致浮现在眼帘。
目色悠悠,他掠过斜晖夕照的层楼,鹰视狼顾,逡巡着这处陌生的地盘,像是狼王在寻找猎物。
有意无意中,他微微抬首,在西南角望见一间窗扇虚掩的阁楼。
波纹浮雕的木制窗棂漏出一道约莫一掌宽的罅隙,从中可见其间一女子优美的侧影。
目之所及,只可见女子半身背影。她身着月白色描金的襦裙,菡萏暗纹,隐在领缘和襟口间。
皎白的侧脸映着霞光,凝脂粉玉一般。
轻罗帘幕被晚风吹起,拂过女子乌云般松松挽起的发髻,其上并无其他珠翠点缀,唯有一支金钗,在夕光照耀下犹为夺目。
垂落的细碎鬓发下,掩着一角小巧可人的耳垂,泛着微微的粉,有如初荷的瓣尖。
女子与对面之人正在交谈些什么,时而以袖掩口低笑,时而一饮手中杯盏,螓首低垂之时,露出一截月牙般白腻的后颈。
此时,本是人声鼎沸的喧嚣酒楼仿佛在瞬间幽寂下来。
叱炎瞳孔放大,骤然停下了上楼的脚步。
一瞬万念。
那个人,她果然在甘州。
“客官,贵客已在楼上等您了。”
“主子?”
掌柜和葛萨二人不解,同时出言提醒突然停滞不前的叱炎。
“让他们等我片刻,我稍后便到。”叱炎抛下一句话,抬臂一撑,一跃而起,飞身跨过楼道的雕栏,越过重重画栋,疾步朝那座阁楼奔去。
却见只是一个转身的工夫,窗棂内已无人影,唯有悠悠的帘幕仍在飞动。
恍惚刚才所见,只是一道目中幻光。
叱炎并未就此死心,追至了那阁楼门口,回身见长廊尽头,闪过一个碧绿的身影。他冲了过去一把抓住那人,将腰间匕首架在他的脖颈上,问道:
“你是什么人?你在此处做什么?又见了谁?”
那绿衣男子被忽然的夺命之刀震住,惊恐万分地道出:
“大哥饶命啊,我什么都不知道……我只是在依约过来,在此地卖马的胡商。”
叱炎皱眉,追问道:
“卖马?卖的可是西域良马?卖给何人?”见那男子吓得不动了,一言不发,叱炎要将架在他喉间的匕首紧了紧,幽声道,“嗯,不肯说?”
“大哥,别杀我。我说我说。我行商多年,近日堆积了不少货卖不出去,只得偷偷卖点胡马给中原的客商,赚点小钱补贴家用罢了。”他咽了一口气,低着声见不得人一般,道,“刚才有位说是中原高门贵族家的小娘子,想要买点带劲的胡马驯养来玩玩。我就卖了五匹,不多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