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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敌国将军当成白月光后(316)

作者: 余何适 阅读记录

“我,也没有。我们,一样。”

女子抬眸望了他一眼,清冷的目色中透着几缕说不清道不明的柔光。掖擎只觉,心口像是被这道目光绷紧了,许久说不出话来。

他从腰带中掏出一小瓶药,扔在她怀里,指了指她手掌上的刀伤,道:

“我不喜欢,欠人情。伤,好养你。”

女子蹙了蹙眉,似有些疑惑,小声问道:

“殿下的汉话,是谁教的?”

掖擎反应了半天才恍然大悟,道:

“你,你,敢笑我?”

她没忍住掩袖一笑,单薄的袖边映出两个浅浅的梨涡。

这是掖擎第一次看到她笑,一时看得忘了生气。

彼时他尚不知晓,此后,她的笑容,如长安重重宫阙上的云彩一般,越来越遥不可及。

待她养好了病,闲来无事的时候,便会教他用筷箸用膳,将他蓬松的卷发编成两三绺发辫,也会教他写汉字,说汉话。时常,他拎着毛笔在宣纸上练字,她便会在一旁绣丝帕。

“你这次在绣什么?”掖擎从案上移开目光,瞄了一眼她绣了好几天都没完成的帕子,撇嘴道,“长得像前几天吃的鸭子。”

“这不是鸭子。”她捻针的手指顿了顿,嘴角一翘,道,“叫鸳鸯。”

“鸳,鸯?”

“嗯。鸳鸯。成双成对的鸳鸯。”她重复了一遍,心思仍在手中的绣帕上,摆手道,“说了你也不懂。”

掖擎面露不悦,起身从她手中夺过那方锦帕,左右上下看了一圈没看出名堂来,很快又被她抢了去。

锦缎细腻柔软,从他粗糙的指间流水一般滑过。

他顿起了心念,垂下的目光落在那双捻着锦帕的素手上。

究竟是缎子滑腻,还是那手指的缘故。

泅黑的墨水一滴一滴落在了雪白的宣纸上晕开,像是心湖的涟漪荡漾开去。可早已失神的执笔之人许久都未曾察觉。

后来一日,掖擎将好不容易写顺的一张字拾起来:

“但为君故,沉吟至今。”

他望着上面新学的诗句,端正的字迹,正沾沾自喜。刚想拿给她看,却见她从外面奔来,满面焦虑,根本无心看他写的字。

“怎么了?”他将宣纸放到一边,走了过去。

“今日大唐和祁郸的马球赛,五局定胜负。已让祁郸人连赢两场,若是再让他们赢下一场,祁郸万一借机提出什么不合理的彩头来,怕是当下难以收场。”

“马球,这有何难?”掖擎嗤笑一声,扬眉道,“祁郸人的马术,光有狠劲,不够灵巧,破绽太多。”

女子抬起头,专注地看着他问道:

“你会马球?”

“我不但会……”掖擎双手抱胸,将头昂起,道,“若我能替大唐赢了祁郸人,有什么好处?”

“你要什么好处?”

掖擎的目光落在她因紧张而交迭的十指上,勾唇一笑道:

“我就要,你前几日绣的那两只鸭子。”

……

二人向马球场奔去的时候,恰逢奔马疾行而来的三个贵人。

交错间,其中一个赤金锦袍的贵人马鞭甩下,来不及收回,眼看落在珺君身上的时候。掖擎飞身而起,猛地抬手将鞭尾擒住,绕臂绞了几圈往后一拉,马上之人差点被他一举拽下马。

“放肆!”那人怒喝道,“你什么人?”

珺君顾不得身上轻微的鞭伤,赶忙欺身叩拜道:

“参见九皇子殿下,萧世子,崔世子。”

“花架子。”掖擎松开了鞭子,不动声色地低声骂了一句。待他一抬头,最先看到了当日害他落水之人,那名被唤为萧世子的少年。

今日他着了一身靛蓝描金镶边的开襟胡袍,气度斐然。他在马上睨了底下之人一眼,很快掠过了他寻衅的目光,急切地径直向宫女问道:

“免礼。战况如何?”

“不妙。太子殿下的人已连输于祁郸两场。”珺君禀道。

一声轻哼冷不丁传来。掖擎复又将目光转向三人中最末那位一身赤金蟒袍的崔世子。

“亏得殿下带我们从京畿营匆匆赶来。怎能让祁郸秃子连赢第三场。”崔世子扯了扯嘴角,一甩手中镶金的马鞭,冷笑道,“论马上功夫,太子的人真是不中用。他怎地自己不上场,难道是怕丢人现眼?”

“崔嗣,不得无礼。”最前头那名男子悠悠开了口,声音不高不低,语调温润,气势却有些迫人。他身着月白色绣金龙长袍,头戴镶珠金冠,相貌出众,贵不可言,令人不敢逼视。男子寡漠的面上噙着一丝淡淡的笑意,又道:

“太子位同储君,怎能亲自上场?若是输了,大唐颜面何存?”

似是惋惜,又似暗讽。

“殿下所言甚是。是我失言。”崔世子眼珠儿一转,拱手屈身道。

“殿下,世子,奴婢听闻,好几个子弟都被祁郸人在场上故意撞伤了,怕是不能再上马打球了。”

闻言,萧世子皱起了眉,朝为首之人道:

“殿下,太子的人,我们本来也不好用,未必会与我们打得了配合。光我们三人,能赢得了祁郸人么?”

众人沉默间,珺君上前一步道:

“九皇子殿下,奴婢斗胆引荐一人。”她指着掖擎道,“此人乃回鹘王子掖擎,深谙马术,可为殿下所用。”

“他,一回鹘人,这怎么行?”崔世子摆了摆手,鼻孔朝天,面露不屑。

掖擎收回目光,抱臂而立,心中哼了一句。他一转头,又撞上了那道凌厉的眸子。二人对视间,带着隐隐的敌意。

“先随本王去马球场一观。”那位被唤为殿下的男子一声令下,三人一前两后,驾马飞驰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