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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敌国将军当成白月光后(317)

作者: 余何适 阅读记录

长安梨园的马球场。

赤色旌旗,迎风狂舞,猎猎作响。

擂皮鼓,击金锣,声音震天撼地。民众此起彼伏的欢呼声随着局势的寥落而渐渐湮灭。

几个坐在凉台上的祁郸使团,抱作一团肆无忌惮地大笑之后,朝主座上的圣上拜道:

“我等侥幸得胜两局,还剩一场便赢了此赛。还请先向大唐皇帝讨要个彩头。”他自顾自大声朝场上喊道,“接下来,可否请皇帝恩准,以城池作赌。”

“五局三胜。若是大唐能赢三场,祁郸便将甘州还与大唐,如若接下来一场让我方赢了,凉州让我们占三年如何?”

话音刚落,四座哗然。

座下的掖擎心下轻笑,目光慢悠悠扫了过去。方才还淡定自若的萧、崔二世子眼中同时淬了火一般。而那位九皇子殿下已行至他身后,用流利的回鹘语对他低语道:

“回鹘的掖擎王子,可知锥形阵?”

掖擎挑了挑眉,也用母语回道:

“锥形阵?在我们回鹘,那叫鹄喙阵,状若鸟嘴,尖锐藏锋,势不可当。殿下是要以锥形阵应敌?”

“祁郸人要赌,本王自当奉陪。”男子不动声色,音调渐冷,幽声道,“若本王记得不错,祁郸人为占甘州,可屠了不少抵抗的回鹘部落,男子就地格杀,女子变卖为奴……”

掖擎冷笑一声,应道:

“殿下不必激我。我答应了一人,必当为此战全力以赴。”

男子微微颔首,朝身边的一个小官低语几句。小官奉命朝高台走去,将话传到了大唐皇帝耳边。

皇帝面色骤然一变,与大臣商议片刻后,其中一名大臣领命朝祁郸人吶喊道:

“祁郸使臣既有此赌心,不妨赌得再大些。大唐四人对战祁郸十人,一局定胜负,就以甘凉二州为赌注!”

掖擎眉心一跳。

他终于明白过来,为何九皇子要提出锥形阵。原是要以一战之力,一鼓作气,一局抵三局,击垮祁郸人。

他们四人对十人,若不以锥形阵兵行险着,根本毫无胜算。

这位九皇子殿下,表面不显山不露水,实则真是个狂妄的赌徒。

“有点意思。”掖擎骑上了为他牵来的精壮战马,晃晃悠悠上了马球场。

所谓锥形阵,靠得是前锋勇猛突围,像尖锐的锥头一般撕开敌阵的裂口,而两翼则化为坚壁,抵挡攻势。

九皇子自然是那锥头,萧、崔两位世子分列一左一右,他掖擎游走中段,适时且攻且防。

开局金锣一响,惊天动地,九皇子策马身姿灵动如虎,一马当先,率先夺得一球。

接下来数球,大唐攻势猛烈,在前锋和两翼有惊无险地配合之下,马球永远都在九皇子的球杖间挥起进门,几乎落不到祁郸人手中。

锣鸣声不断,大唐这侧的赢球旗帜越来越多。

祁郸人身强体壮,丝毫不甘示弱。

比分咬得很紧,还差最后一球决胜之时,场上人高马大的祁郸人相视一眼,转而在进攻中,几人纷涌而上,猛烈向马上疾驰护阵的崔世子撞去。

崔世子有所察觉,勒马减弱速度,却被几个祁郸人趁机占了位。眼看萧世子传来的马球要落入祁郸人手中。

千钧一发之际,紧随其后补位的掖擎甩开缰绳,猛踢马镫,马头被他的猛力惊起,一跃而上。

战马扬蹄嘶鸣,他已腾空而起,一臂勾着马鞍一角,另一手挥长球杖,在祁郸人惊异的视线中,一举击中了马球,朝前挥去。

马球在半空中越过一道的弧线,稳稳地被最前头奔驰中的大唐皇子接住,转眼飞驰着穿过了洞门。

场上骤然响起一阵欢呼声。

祁郸人气急败坏,下场告辞。九皇子和两位世子被大臣们簇拥起来道贺,场上象征胜利的红绸飞扬,有才子吟诵起了歌功颂德的诗句。

被落下的掖擎下了马,掸了掸玄衣上的尘土,怀里突然蹦出了一束花球。

他捞起花球,却见几个看台上的女郎向他投掷了花球后,抬袖掩面,且行且驻地望着他,推搡着离场。

他面露不解,快步来到看台下,将花球递到珺君眼前。

女子一愣,并未接过,转而退避几步,笑道:

“这是别人赠予你的心意,我可不敢收。”

“心意?”洋洋得意的掖擎浓眉皱起,低头看了看鲜艳的花束,又望了望女子泛着红雾的面颊,“我也有心意,不能给你么?”

女子似是没听到他说话,目光也未曾落在他身上,而是看向那满是红绸张扬的马球场。

就在那一刻,掖擎看到她那双向来寡漠的美目透着难以言喻的清光。顺着她的目光,他望见了人群中那三位横扫全场的球手。

他无法分辨,她看的,究竟是萧世子,还是那九皇子。

之后几日,他在宫中见到她的次数越来越少。偶尔见到一次,是在他宫中僻静的偏殿,她和萧世子在一棵树下,错身而立,似是低低絮语着什么,又似在争吵。

当天,她回到他宫中,递给他一把精铁打造的陌刀和一把五石长弓。

是萧世子特地请能工巧匠打来送给他的,她说,算是马球赛相助的谢礼。

掖擎拔刀一看,寒光凛冽,确实是把好刀。他只看了一眼,就将陌刀和长弓放在一旁,忍不住问她要那绣帕。

她犹疑了片刻,从袖口掏出了一片锦帕。

他摊开一看,上面绣的并非那对鸭子,而是一只白头黑羽的雄鹰。

心底的傲气不允许他再要,掖擎起身欲走,却被她拉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