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敌国将军当成白月光后(88)
“这位姑娘,不如你改嫁吧。我们部里,有的是好男儿。”
“或者,来日再做个侧妃也行。”
面対众人指指点点,却见那女子神色自若,秀眉一横,厉声道:
“不可。我们中原女子,不事二夫,也绝不作妾。”
其音清冷,掷地有声,只一句便震住了嘈杂的人声,无人再敢进言。
辰霜说话间,目光一直锁在高台上身长玉立的新郎身上。场上已乱成一团,而他始终不曾回身露面。
似是在逃避,又似在等待。
辰霜深吸一口气,最后抬眸,音色烈烈,道:
“今日我来,就是要来带走我的夫君。他的命在我手,我要带他回中原,自此玄军一兵一卒不会再踏足河漠部。”
她这番话,是说给河漠王听的。
婚礼已过去近半,算算时辰,在外孤立无援的玄军应是快被河漠的强兵击杀殆尽了。只叱炎一人,不会対河漠再有威胁。
她要河漠王知道,玄王要跟她回中原,已不会再进犯河漠部,求他放一条生路予人。
哪怕玄军在外头此时已被杀个精光,只要叱炎在她手里安然无恙,那便好。
待她话音刚落,台上的新郎终于微微侧身,下颔线随着咬牙的动作一颤一紧。他蜷在身后的一双拳头攥着,指骨泛白。
辰霜定定地看着他,姿势有如前夜遥望月下马上的他。只不过,今日的心境全然不同。
她已与他,心意相通。
天地间剎那阒寂下来,只剩二人,隔着婚宴上的人山人海和刀剑兵戟相望。
自初遇以来,从未见叱炎穿过红衣,他向来是一身端重的墨黑,有如草原广阔无边的夜空,深邃而沉定。
他头上戴着传统的河漠毡帽下,露出的一小撮头发,在烛火照耀下泛着微微的浅褐色,衬得整个人温柔了些许。不过短短数日未见,看身形似是瘦了些,之前在夜色中并未察觉。
辰霜不自觉在众目睽睽之下再上前几步,以不容辩驳的口吻道:
“我要带走他。”
场上再无人敢发声,连悬在大巫长棍上的经幡都忘了摆动。
她是谁?一个普通的中原女子。
她要带走谁?威震八方的玄王殿下,漠南霸主河漠王的女婿。
可为何她说得如此笃实,深信不疑,好像就此认定了他会和她回中原一般。
女子径直走上前,一双纤细的臂弯看起来似乎没什么劲道,可竟然一把抓住高台上的新郎玄王的箭袖,将他硬生生拽下了阶前。
而人高马大的玄王殿下一开始还有反抗之意,脚步停在那里,后来竟然也随她跟着去了。
辰霜抢了人,也不看后面在她手心里的新郎,兀自昂首挺胸,头也不回往大门走去。她眼尾的余光,只注意着隐在宾客群中那些蓄势待发的尖刀利箭。
如若不得河漠王首肯,她仍有后手。
她今日要带走他,是势在必行。
“呯嗙”一声。是酒杯摔碎的声音。
摔杯为号,河漠王终是下了指令。
他宁肯错杀,不可放过。
“飒飒”抽刀之声响起,一排箭矢扣上弩机。
辰霜回身,望着河漠王正要将高台上的小女儿往身后拉,而那满身金银珠串的新娘挣脱了她阿耶的手,朝着大门口二人奔去,喊着:
“你们给我站住!”
一时间,弓-弩手又停下了瞄准的动作。稍有不慎,便会伤到自家郡主,只得再等主子号令。
帛罗蹬蹬地跑到她面前,一把扯下覆在秀发上的头纱,愤愤道:
“他是我的夫郎,你凭什么抢走?”
辰霜待帛罗走近,瞅准时机,一把揽过她的肩头,将腰间暗藏的匕首出鞘,架在了新娘细腻的喉间。
她是帛罗郡主的贵客,守卫碍于郡主的眼色,未曾细查她的武器,那把银雕匕首就被她稳稳带进了婚宴。
颈上架刀的帛罗,便是她的后手。
辰霜手携河漠部最为贵重的人质,提高声量,道:
“请河漠王让弩手撤箭,放我们走。”
宾客们这才注意到头顶身后剑拔弩张的河漠部勇士,吓出了一身冷汗。惊慌间踢凳翻桌,往门外跑。却见大门紧闭,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
辰霜见弓-弩手们分毫未动,重复道:
“河漠王,我答应你,只要放我们走,我不会动帛罗一根汗毛。否则……”
她狠心将匕首往帛罗咽喉处靠了一靠,新娘颈上美丽的珠串即刻被利刃割断,闪耀的宝石失了束缚,纷纷坠落在地。
“帛罗!……”河漠王被她突如其来的动作所震慑,失声叫道。他猛然一挥手,弓-弩手再度隐去。
“再请河漠王打开大门,放我们出去。”辰霜拎着新娘,面対着高台,一步一步向后面的大门退去,不紧不慢道。
就剩最后一道关卡了。只要出了毡房的大门,她早已外头备好马匹,逃到天涯海角都可以。
河漠王在座上未发一言,灰白的浓眉高高束起,满面尽是升腾的杀意。他力大无穷,突然掀开三丈宽的高台矮桌,一时间瓜果美酒撒了一地。从中,他举起了掩在桌下的一把弩-箭。
対准了大门口的人。
僵局之下,即便是有头有脸的宾客们也纷纷跪倒在了大门前,拍打着扒拉着紧闭的大门,想要寻得一丝生机。他们已有濒死之感,深觉河漠王即将要大开杀戒了。
在哭喊声喧哗声中,辰霜却见身旁的赤衣男子不走了,立在她前方已与她相隔了好几步。
“叱炎……”她压低声音唤他的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