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敌国将军当成白月光后(87)
年轻貌美的河漠郡主身着一袭赤金色的喜服,颈间带着硕大宝石串成的项链,细小的手腕间迭戴满了纯金的精雕手镯,走动间叮铃作响。
她神色持重,眼神如黑玉一般晶莹照人,珍珠般娇小玉润的面上甚至有几分沉沉的威严,让平日里亲近她的人,也有些认不出来了。
人群中起了轻微的呼声,部落的青年男子或扼腕,或艳羡。
在她的身后,走来一名身材极其高大的赤衣男子。他头戴禽羽毡帽,宽肩窄腰,和郡主穿着一色的喜服,蹀躞带上垂着荷包香囊和解结锥等物,无一是兵器。
他步履沉定,经过席间之时,宾客们纷纷抽了一口凉气。此人威仪,远甚郡主,哪怕一身喜服,周身仍有杀气盘桓,拒人千里。
众人不经心间虚浮,即便身为新郎,他也是那个人在草原上杀人不眨眼,令亲者快仇者恨的回鹘玄王。
隔着人群,辰霜惊异地发现,叱炎他换了一副面具。
今日他戴在面上的是一副青铜面具,不是往常的玄铁面具。
他应是没有看到她,掠过了簇拥的重重人群,擦肩而过,朝大巫所在的高台前走去。
辰霜望着他离去,心下犹疑间,座上的大巫已开始颂祷经文。大巫举着一柄缠着颜色各异的彩条的长棍,跳起了舞蹈,边跳边唱道:
“天神佑我河漠——”
大巫颤抖着双手,举着彩条棍往两位新人拂过,嘴中念念有词。他以净水冲刷双手后,十指浸没在一盆新鲜牛血中。抬手一挥,酱红色的血滴溅落。他用沾了牛血的指腹点在了新娘的雪面和新郎的面具上,画着繁复而又妖冶的图腾。
经过漫长的祷告,他最后长嚎一声,高声道:
“天神在上,请新郎新娘大拜,礼成。”
语罢,辰霜锐利的目光扫过全场。只见河漠王已缓缓举起了手中的酒杯,掩在帘幕下的数把箭弩已露出了一个头,毡房角落之中几个暗藏的勇士同时俯身,朝厚厚的毡毯下摸索出刀尖一角。
这是要摔杯为号,是进攻的号角。
再往后一看,本是敞开的毡房大门正缓缓闭阖,将强烈的光照和日头关在门外。
骤然间,晦色涌入,昏暗如夜。
辰霜心中一动,就是此刻。
她挺身,从巍巍人群中走出,快步朝新人走去,高声喝道:
“不能拜!”
第42章 抢亲
在座的宾客们本是在观礼, 急着看新人拜完天神,再送入毡帐一度春宵。
此时严肃的仪式却被一清脆女声被打断了,众人纷纷闻声回头,延颈而望。
只见一道赤影闪过。人群中,走出一个身着红裙的中原女子。
她覆手在背, 挺胸而立, 像是一枝迎风招摇的花茎。一袭长袖及地胡裙将她身段裹得紧实,却难掩其冰肌玉骨,矜傲之姿。
女子款款走到台前,面上毫无惧色,白皙剔透的脸上甚至还凝着一丝淡淡的笑意。
自傲且从容。
众人対着眼前天人一般女子眼睛都看直了,片刻后才起了嘘声一片,开始指着她窃窃私语。
高座上的河漠王脸色阴沉了下去, 手中举着的杯子迟迟未摔下。辰霜余光瞥见, 幕后只等一声令下的河漠勇士们停下了举刀和瞄准的手。
“为何不能拜?”河漠王望着眼前的中原女子,眼神复杂。
辰霜微微扬头, 声如珠玉敲冰, 朗朗道:
“因为, 我与这位玄王殿下已有婚约在身。天神在上, 他不得另娶他人。”
主座上之人未动, 底下的宾客纷纷哗然,有好事者直接高声质问道:
“堂堂回鹘玄王殿下怎会和你这个中原女子有婚约?”
“就是就是, 她八成是胡说八道的吧。”
高台上的一対新人瞬时停下来叩拜天神的动作,站起身来。新娘子径自转过身,神色平静, 唯有一双绿眸,似有灼灼深意, 直视着堂前造势的女子。只有新郎仍是背身而立,纹丝不动,不发一言。
骚动之后,座上的河漠王淡淡开口道:
“可有凭证在身?”
辰霜直言道:
“有的。”她顿了顿,在一片寂静中,缓缓道出,“我知,玄王殿下胸前有三道伤疤。两道在腋侧,最深的那一道在心口。”
几声嗤笑传来,伴随着一阵叽叽嚷嚷:
“口说无凭,怎么证明?”
“随口说说谁不会啊?”
辰霜料定了如此,倒也不怕,神色自如地直接対着那高台说道:
“如若不信,诸位大可请玄王殿下褪衣一看。诸位在场,眼见为实,也好做个见证。”
众人悚然一惊,底下窸窸窣窣的声音淡了下去。
玄王的衣服谁敢扒?除非,他自己愿意扒。就算他愿意扒,除了那新娘子谁敢看?保不准被他一刀劈成两半都是轻的。
数百目光随即聚焦在高台上赤衣喜服的男子身上,汲汲探头等着他表态。
新郎仍是不动。
没有承认,也未否认。更没有要扯开衣襟一探,以证清白的意头。
这就是默认了?
人群中顿起呼声一片,切切嘈嘈,深觉势大如牛的河漠部面子要挂不住了。
这中原女子说得坦坦荡荡,胸有成竹,竟也一时看不出破绽来。
虽然在草原上,有点身份的男人大多三妻四妾,不足为奇。可毕竟是河漠部嫡出的郡主,草原上的明珠,配个可汗都绰绰有余,怎可嫁已有妻室的男人?哪怕是做个平妻,哪怕対方是声名显赫的玄王,也实在太辱没了。
几个依附河漠部的小部落首领开始劝和,各自小声出了一些主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