开云见望舒(84)

裴知意开始接受现实，那朵花也开始被再次浇灌，上次是自由，这次是爱……但总归，花要开了。

“娘娘，陛上他去了贾贵人哪。”宫女声音是颤抖的。

新人笑旧人哭，也许就是宫墙内的裴知意吧，她仍是宫中最艳的那朵花，却不是最惹人目的了。

她脾气虽不好，但也不屑那拈酸吃醋的事，尽管她的心总是在冰凉的夜里隐隐作疼。

“你先下去吧。”裴知意淡淡道。

裴知意开始头疼，是闷闷的疼，如果让她再回想那段可笑的日子，她唯一会想到的人可能是她的挚友——舒玥。

她也是唯一知道她秘密的人，她们结识在她最不规矩的那几年，她为了她留在这无趣的地方，她替她医治那讨厌的头疾……

“陛下在……庄妃哪里。”日复一日的回答。

明明那是个晴朗的好日子，“她”回来了，“她”似是因为有人动摇了她的地位，“她”成为了闯祸的人……

“娘娘，你有喜了。”

裴知意醒来时听见的是宫女惊动的声音，可对上的是舒玥担忧的眼神。

宫里没有了庄妃，有的是丽贵妃。

裴知意开始麻痹自己，不去探寻那天御花园到底发生了什么，肚子里的孩子成为她新的宝物。

母亲也常进宫看她，满是期翼地看着她。

孩子来临那天，她很疼，更可恶的是屋外是雷雨天，不是个好天气，至少在叫喊声和雷轰声的交互下。

裴知意没有意识，可当时她以为是累是痛。

“阿玥，我好累呀……”裴知意看着怀里的小东西，小声道。

舒玥没有说话，裴知意也不在意自顾自说道：“阿玥我有没有告诉你，那天御花园里是我，不是她啊，我应该没有告诉过你，我不敢……”

“为什么，我为什么变成了现在这样……这孩子真好看……”此时的裴知意像是傀儡一样说着令人亳无头绪的话。

她不知道应该是他还是她。

裴知意在一夜之间变了，她不再一次次询问那个男人今晚宿在那里，也不再可惜她那可悲的自由，她的眼里只有孩子和舒玥……

可惜舒玥在几年后也离开她了，变成了舒玥。

当陈钰第一次告诉她自己想要摆脱现在身份时，她第一反映是“她好傻”，而后则是“不愧是我的孩子”。

她告诉了陈钰“她”的存在。

这一次，她选择说服“她”，很可笑，明明才过二十年，她们都变了。

第 76 章

不知是有意有是巧合，芸卿第二日没有等来裴琅。

林府名下的庄子出了事，林母身子不好，林烨又忙于公务——北地多地寒灾后重建工作，无奈，直接一封信“求”到了芸卿头上。

就这样，两人就这样在日暮时分错过。

“夫人呢？”裴琅精疲力尽地回府，第一句便问向迎春。

“夫人去了林家城外的庄子。”管家回道。

裴琅表示知道了，待迎春走后，去了书房提笔下字。

“你去夫人那把这个交给她。”

人不能到，该解释的不能少。

裴琅待赵玄走后，揉了揉有些胀痛额头，有想烦燥，不知道这件事什么时候结束，他有点乏了。

芸卿那边心情倒是不错，从踏出城门那一刻，仿佛城内所有事与她无关。

不过很快，她看见宅后那片佃户的田地时，笑容消失不见了。

“是发生什么事？”她担忧地看着林易。

“是意外，只是暂时不想让你母亲担心。”林易甚至笑着摇了摇那只空洞的袖子，“要麻烦你清理剩下的账户了。”

芸卿咽下差点脱口而出的安慰，林易的乐观令她惊讶。

相比母亲和兄长，她和林易不算亲切，又因多年前祖母那件事，对父亲，她总是不知道该如何相处。

相顾无言的沉默。

林易似也查觉出什么，“我让人先带你去住的地方吧，需要安置什么，尽管说。”

“好。”芸卿听此不自觉地松了口气。

——

“圣心难测。”一面着佛祖的女子摩娑着手中的珠子对身后的人悠悠说道。

蒋宁作为当朝太后，自知没有强势的娘家为后盾，但凭那几年对圣上的养育之恩，登上这太后之位，已是大福。

“明哲保身就行，何必掺那趟浑水。”

“可是……”身后的人欲言又止。

“我知道你对裴琅有怨，可是毕竟先是你们祝家犯错。”何况若不是她，这事便是祝薇也要受牵连。

后面这句蒋宁没说，可祝薇也懂言下之意：祝家事小，她能保；裴贺两家事，她能保吗？

可祝薇就是咽不下这口气，一夜之间，她血浓于水的亲人全都没了，她怎能不恨不怨？

蒋宁迟迟不见祝薇说话，心底也明清了。

“你以为，这诺大的大宁，真有什么瞒得过圣上吗？”也算是为祝薇陪她在这长信宫消磨的这数十年，蒋宁给出了忠告。

祝薇能混到今天也不是傻子，“姐姐说的是。”

掺什么浑水呢？她这辈子只能是宫墙里的人。

在元丰帝下旨废妃废太子的一周后，贺家的人也收到了祝薇的答复。

“不识好歹。”贺谦忿忿道，连脸上的胡子也剧烈抖动着。

“贺相莫急，你我同心便可，这大事必成。”肃王仍是那副镇定的样子。

“王爷说的是。”贺谦道。

两人聊得开怀时，贺清突然来访，贺谦连向肃王介绍：“这是我那孙女，贺清。”说着又向贺清使了个眼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