缨枝暮鼓(17)
薄枝眼睛一转,再次看到他的脸和胸膛,男人上身几近赤裸,白皙的肌肤上垒块分明,坚韧有度,对于还没见过人赤身裸体的薄枝来说就是一场无与伦比的刺激。
“裴大人自己有手,想必不用叫我帮忙吧?”
薄枝眼巴巴瞪着,这男人怎么可能真的让她给上药,大约是在捉弄人。
裴怀瑾闻言,作状思考,冷俊的眉毛轻动,看起来浓密非常,不失昳丽。
“怎么会不用,我先下最需要的,就是薄大人你。”
裴怀瑾专注看一人时,一双眸子如同狼盯紧了猎物,黑色的眸子能让人猛然陷入凛冽的冰山川谷,这让薄枝不禁胆寒。
“需要我就需要我,你这么吓人做什么?”
薄枝拍了拍胸口,裴怀瑾这厮莫非脑子有问题。
薄枝慢吞吞地将屁股挪过去,“伤药在哪里?”她问。
裴怀瑾从榻边按下机关,从暗格中将碧绿晶透的小瓶取出来递给她。
薄枝伸手接过,眼睛顺势向那暗格看去,谁料被他极快地合上。她摸了摸手心的玉瓶,质地极好,甚至比得上她府中佛堂的神仙像了。
裴怀瑾竟如此有钱,早知如此她今日在山庄应该好好敲他一笔银子。
奢靡,实在奢靡。
薄枝摇了摇头,想她每个月那点俸禄,生财之道浅薄啊。
“还在等什么?”男人催促她了。
疼吧,薄枝还想让他多疼一会。
不过,她还是慢吞吞打开玉瓶,避开眼前白晃晃的一片肌肤,闭着眼给伤口那处撒药粉。
裴怀瑾在外征战这么多年,身上除了腹部上两道伤痕,其他地方竟都完好无损,白嫩光洁。
这和她印象中的裴怀瑾大不相同。
薄枝的头稍稍凑近,男人身上的气息很快就包裹了她,有车内燃过的松香气息,伴随着体温的暖意,热哄哄的。
她手指轻抖,鼻尖被烘出了汗,直到男人叫停,薄枝才若无其事地将伤药合上,将自己挪的离他远了些。
裴怀瑾自始至终忍着伤口不出一声,这药虽然疗效最好,却敷上时伤口最痛,他沉默穿好了衣裳。
马车车窗密闭,一路疾驰,驾车人熊讷驾着车马才刚到城门口,因他持着将军府令牌避免了城门守卫的盘问,径直进入。
“将军,是直接回府吗?”他隔着车厢问里面的人。
车内裴怀瑾已经包扎好了,薄枝则在一旁干坐着。裴怀瑾抬眼看薄枝的侧脸,吩咐熊讷:“先送薄大人回府。”
“是。”
车子重新挪动,薄枝才终于看了眼裴怀瑾。
算他还有良心。
“今日之事还请薄大人能够保密,且......某今日多谢薄大人救命之恩。”裴怀瑾扫了眼薄枝的手,对今日之事做一个了结。
薄枝闻言,轻笑,马车内昏暗,却能见她容颜夺目,眼眸含光。
“薄某必当保密,只不过今日马场,意外救了裴大人也实在非我所愿,钱货两讫,裴大人付钱就好。”她笑死人不偿命的语气轻佻说道。
“不过,若是保密,裴大人要不多多送些银子,我保证守口如瓶。”薄枝笑得甜蜜。
坐在主位的裴怀瑾黑了脸,口气勃怒:“薄枝,你是掉钱眼儿里去了?”
冷冷清清的贵公子头一次在外人面前发了火,就连正在驾车的熊讷都听得一清二楚,将军动了气。
啧啧,这薄大人也是能耐的,将军想来要么温润如玉,要么二话不说一刀干脆利落将人杀了,何曾有过如此外放的情绪?
“唉,没办法,谁让薄某喜欢呢。”薄枝此刻才不会顾及裴怀瑾的黑脸,今日他遇了刺,肯定会率先追查刺客,这会儿回了京,他再怎么想收拾她也没办法。
裴怀瑾胸口几番起伏,他也不知道气什么,手指将榻边的扶手捏的凸出了筋骨。
他本以为可以通过薄枝来修复和老师的关系,可她实在不知好歹,竟然目光如此短浅。
车马轻晃,车外“吁”的一声,车子已然停在薄府门口。
车里气氛恐怖,薄枝见好就收,跳下马车,冲里面喊道:“裴大人,回头别忘了将银钱送来。”
月白色云纹衣袍轻轻旋转,薄枝一溜烟跑的没了人影,熊讷看的呆愣。
而车内裴怀瑾衣衫半露,手臂扶着额头,眉毛轻拧,脸依旧黑如锅底。
“熊讷,回府。”男人声音沉着吩咐道。
马车片刻没有多留,离开薄府的巷子,转而拐了方向回将军府。
那日裴怀瑾果然信守承诺,当即命人往薄枝府上送了三箱黄金,来人见到薄枝行礼,说道:“将军说了,薄大人最好守口如瓶,否则泄露的第二日,他便来取您的头。”
薄枝却想着,她当然巴不得别人不知道这件事,随口应答起来。
送人离开,薄枝抱着这三箱黄金,将替她下值不久的松夏叫来,“快,将这些先收回库房里,我可终于有银钱养人了。”
松夏听得一愣一愣的,额头微汗,主子说话越来越直白了,不知道的还以为主子养了多少个小倌倌呢。
而接下来几日,薄枝与裴怀瑾撞了几面,只见那人面色冷漠,高冷鄙夷,遇到薄枝便眉头凝起,仿若她是什么瘟神似的。
而薄枝呢该吃吃该喝喝,裴怀瑾脸臭,与她何干。
自圣上让裴怀瑾调查云台贪腐一事,已经整整过去七日,裴怀瑾也成功查到了贪腐钱财的汇聚之处,就在朝中某位官员。
裴怀瑾上了道折子,叙述整件事的情况。
事后,皇帝萧肃却按下迟迟未发,裴怀瑾对此事有了疑心。若是普通的贪腐案,不会这么久都没有处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