羽尖的轨迹(111)
他闭了闭眼，停下脚步，带着一点不死心问道：“为什么呢？你这么肯定，我做不了你身边别的人？还是说，关于那个位置，你有别的人选？”
谢子夕跟着停下了，直直地对上宋连的目光，口齿清晰道：“那个位置，从很多年前就被人预定了。虽然他并没有使用这个位置，但他一直以来都拥有它的唯一所有权，至少到目前为止，我没有把这个位置的所有权从他手上转移的想法。”
宋连愣怔了一会，从谢子夕这里听到这种流露个人感情的话不是一件常见的事，尤其这个人还表达得如此不加掩饰，这是铁了心要把一切都摆在一种清晰明了的境地，不给他任何一丝侥幸。
这就是谢子夕的风格。
宋连自嘲地笑了起来，继续往前走，努力让自己表现得没有那么挫败：“你还真是……够直接。也好，省得我以后还要一直揣摩你的心思，犹豫这些话到底要不要说。”
谢子夕：“你生气了吗？”
“没有，”宋连摇摇头，“有点小失落罢了。照你这么说，你早就看出我的心思了，但一直没有戳破我，我还得谢谢你没让我难堪。”
“所以我一直跟你保持适当的距离，既不过分生疏也不过分亲密，我以为你看出来了。”谢子夕说。
交往中不交谈太多私人的事，可以借车但仅限于工作，闲聊压马路也只挑公共场合，要是今晚宋连邀请她去什么私人的场所或者人少的地方，她就直接礼貌拒绝，然后头也不回地打一辆出租车溜之大吉。
宋连问：“既然我告白失败了，那我们就只能做好朋友了？我的意思是，我们还能做好朋友吗？”
“当然，如果你确实能把我当朋友的话。”无论如何，宋连是个不错的人，谢子夕不太想让友谊的小船翻得太彻底。
宋连本来想问谢子夕说的拥有那个位置所有权的人是谁，但是宋连觉得谢子夕并不会告诉他，而且他也能猜到那人是谁，他看见了傅云婷婚礼请柬上的人像图，傅云婷说那是岑林画的，画上的人是岑林当时的恋人。
是谢子夕。
而据傅云婷说，岑林帮忙设计请柬时，还问过谢子夕，征得她的同意后才采用这幅人像。谢子夕并不反对岑林这么做，她是默认的。
宋连决定至少今晚不再想这桩伤心事了，看了一眼腕上的表，心酸之下还是用微笑面对谢子夕：“时间不早了，回去吧。”
谢子夕和宋连回到酒店附近时，岑林还坐在门口的花坛边，双颊通红，一看就是喝多了。
两人脚步齐齐一顿，宋连其实不怎么想看见岑林，但是看见了也不能装没看见，略有尴尬：“呃，子夕，那是你……朋友吧？”
“是……吧。”谢子夕也不知道怎么定义她现在和岑林的关系，只能含含糊糊地回答。
这句模棱两可的话被岑林听到了，他猛地抬起头来，人还不算醉，只是眼神明显没有那么清明了，多少是有点上头。
只见他撑着膝盖慢悠悠从花坛边站起来，又慢悠悠地踱步到两人面前，看见宋连，他就微微抬起了下巴；看见谢子夕，他又稍稍皱起眉头：“谢子夕，我搬家以后办了乔迁宴，你怎么没来？”
虽然那乔迁宴只是一顿只有韩勋和傅云婷来的火锅，还是红汤，但岑林真的有准备一个鸳鸯锅打算留一边煮清汤的，结果谢子夕到最后连一条短信都没有，岑林都怀疑这家伙是不是已经把他的电话号码删了。
谢子夕想说“咱俩早就各找各妈了好吗”，但是看岑林这个样子，这话他怕是也听不进去，于是说道：“我又不知道你住哪里。”
“那你不会打电话问我啊？”岑林语气很冲地说道，谢子夕居然听出了责备的意思。
这下她弄不清楚岑林到底醉没醉了，他俩认识这么多年，谢子夕还没见岑林喝醉过。要说他醉了吧，逻辑还挺清晰，走路也不是蛇形走位，也没有大舌头；要说他没醉吧，问的话句句不像平时会问的，或者说会在重逢后问她的。
宋连也判断不出来岑林这是个什么情况，看了看周围，建议道：“要不，我扶他进去，找点醒酒的东西给他？”
“算了，你明天不是一大早要去取证吗？我听傅严亮说你那案子不好弄，我看里边有不少人出来了，应该快完事了，你既然是宾客，怎么也要跟人家打声招呼再走，忙你的吧。”谢子夕无奈地看着岑林，“我先看着他一会，等人差不多走完了我给我高中同学打电话过来接他。”
“你……”宋连欲言又止，还没来得说就被打断了。
“你先走吧，不会出什么问题。”谢子夕干脆地说道，“你也喝了酒，不能开车，叫个代驾吧。”
“行，有事给我打电话。”宋连点点头，做了个打电话的动作，随即向酒店门走去。
谢子夕不敢动岑林，只能陪他在路边这么傻站着。岑林一双眼睛死死盯着谢子夕，看得她心里有点发毛，为了缓解这种不适，谢子夕还是问了一句：“你要不要先找个地坐会？我看你刚才坐的花坛就不错。”
“不。”岑林从唇缝里吐出来一个字，堪称执拗地看着谢子夕。
谢子夕双手插在兜里，手指轻轻搓着，眼睛看向别处：“行，那你就这么站着吧。”
过了一会，岑林口袋里的手机开始不断地响，岑林挂了两次，第三次终于在谢子夕的劝说下接了起来：“喂，韩勋，你干什么？”
“我干什么？我才想问你干什么！”韩勋的声音从电话那头横冲直撞地传过来，音量大得谢子夕都听得见，“酒量不好喝了那么几杯还敢到处跑，要不是老陈他们几个告诉我，我还不知道你转眼人就不见了，你想干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