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仙子去哪了?”他问。
阿墨不安摇头:“我不知道。”
他复又小声说:“阿娘和小洄都不在,家里只有我。”
今天阿娘不在,小洄也没来上学,他独自一人在家,无趣得很,在这等他们的时候不小心睡着了。
小洄?
那个古怪的小孩与他不投缘,只是他在家谁都不亲近,和白茸沟通也少,九郁便只当是他性情古怪,今日,听他这么一讲,不知为何,他环顾了院子一圈,陡然警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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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手指已经压在腰间佩刀上,脚步极轻,侧耳听着风声。
不对劲。
往常这时,村中是很热闹的,田野小路都有不少对话所声音,还有许许多多下学了,正在小路上玩闹的孩童。
九郁把家中几处地方都走了一遍,依旧没有她的踪迹,他心里沉了下去。
蛊虫尚未完全种下,他无法根据蛊虫寻到她。
直到走到那个小孩之前住过的屋子,也是空无一人,笔墨纸砚在案几上摆放得整整齐齐。九郁疾步走到床榻边,用刀尖把被子挑开,也没人,直到看到枕下,闪过淡光的一个物事时,他瞳孔骤然放大。
那是一片银色的细鳞。
九郁自己是蛇,没成年时也经历过蜕皮期,会掉下没用的死鳞。
他细细看过那一片鳞……那显然不是蛇鳞。
他疾步走出房间,拎起阿墨:“那小孩去哪了?”
见他这般凶悍模样,眸底杀气四溢,阿墨吓得双腿发软。
“我,我不知道。”
“爹爹,小洄做了什么错事吗?”阿墨六神无主。
该死。
沈长离有一个孩子,这孩子血统不明朗,不知是他的哪个侍妾生下来的,估计着他生母应是身份不高,不是出自妖界四大贵族部落。只是这也改不了他是沈长离唯一一个孩子的事实。
若是可以活捉到那幼龙,自然是最好的,沈长离再冷酷,对自己唯一的孩子不可能毫不在乎。
他咬牙。到底还是迟了一步。
他想起那个诡异的剑修,他们是一对父子……那个男人,与那幼龙是父子。
那他是什么?只可能是什么?
他忽然觉得想笑。为自己的天真愚蠢而笑。
他们竟然在他的眼皮底下,住了这么一段时间,沈长离甚至还是在养伤。
怪不得,他对白茸的态度会那样的奇怪。
沈长离眼睛里,是不是从来就没有看到他过?把他当什么?
从前在妖界时,他年幼天真,以为大不了自己什么也不要了,与她远走高飞,一起平平安安过完一辈子。
可是,后来,他知道了,两只公兽,看中了同一只雌兽,便只可能有你死我活的一个结局。沈长离比他早太多知道这个道理,并且毫不犹豫地实施了,而他一直到现在,依旧在优柔寡断,天真幼稚。
好啊,他原来打的这个算盘。
谁能想得到,尊贵的妖皇陛下竟然敢亲自来九重霄当先锋探子,不过几日,把这里的地形地势探得一清二楚,顺便还能里应外合,如此心狠手辣,心机深沉,无怪,他可以拿下这么多地方。
紫衣腰间挂着双剑,推开门闯了进来,光洁的额上满是汗水:“族长,不好,中了埋伏,这里怕是很快要失守了。”
“我已经派人给仙廷报信。只是……”紫衣咬着牙,双颊鼓涨起可怕的弧度。
对面早有预谋。
华渚领着的大部队也在同时发起了猛攻。
仙廷压根没有多余的心力来管这里。
九郁凝视着远方,呵道:“走,先出去。”
阴山众修为都不低,天上灵气浓郁,他们在此修炼速度比在妖界更快。
只是,他心中一沉,不知那是否真是沈长离真身。
阿墨还蜷缩在厅堂角落,被这状况吓得一声不吭。
九郁扫过他,又见厅堂角落放着一个大米缸。
“进去,别说话。”九郁揭开盖子,拎起他扔了进去,“谁喊都别出来。”
阿墨吓得僵硬,不敢违拗父亲的话,只能点头说好。
紫衣低声宽慰了他两句,说很快就没事了,随后又在米缸上设了一个保护的禁制。
屋舍外头都是一列列举着火把的妖兵。
火光映在他瞳孔里,九郁咬牙拔了刀,对紫衣说:“你随我出去。去祠堂,把父王母后的牌位和九幽灯都带走。”
那是祖上传下的遗物,不能落在了他们手里。
“好。”紫衣迅速随上他。
九郁手起刀落,很快斩杀了两个士兵,甚至还有一个卫队小头目。
他修为高,刀法也极好,在一群小妖中格外鹤立鸡群,很快引起了来搜查的妖兵的注意。
“九头蛇在这!”
“快来!”
抓了他,赏金定然不可能少。
九郁沉着脸,带着紫衣,一路往祠堂方向杀去。
这些不怕死的妖兵却前赴后继,飞蛾扑火一样,狂热地要来杀他。
“你为何要这般给那那妖龙卖命?”他揪住一个年轻妖兵的领口,他面上全是血,看起来几分狰狞,“他给了你们什么好处?”
“你这仙界的走狗,背叛自己血统的人,有什么资格这样称呼陛下。”那妖兵朝他啐了一口,浑然不怕。
九郁勃然大怒。上古腾蛇血脉原本就凶悍,只是因为他本性柔和,不喜争斗,压制住了这一份凶暴,时间长了,血脉到底也会影响到性情。
“你既这般忠心,你先替他去死吧。”他提起刀。
那妖兵吓得抱住了自己脑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