郎君另有白月光(47)
没过多久,凿墙声停了下来。墙壁背后传来一个略显尖细的男声,“我钉好了,把卷轴递给我。”
声音隔着墙壁,像笼着一层厚雾,模糊不清。那男子话音落下,立刻便有人接话,但因为隔着一层墙,知慈只能听出说话的是个女人,年纪音色则一概听不出来。
“给你。真是服啦,这房子又没人住,为什么要大晚上喊我们过来打扫。”
男子道,“别抱怨,上面的安排,你我哪有资格置疑。”
女子道,“你真死板,我听说这房子是陛下赠与那位流落民间公主的财产。如今那公主不知所踪,又怎会过来住呢?简单打扫便是了。”
尖声男子又说了句什么,但因为他远离了墙壁,知慈听不清楚。
那之后知慈只能偶尔听到断断续续的交谈声,以及拖动桌椅的声音。
知慈心中腹诽,这房子价值不菲,墙体质量竟然这么差。随即她转回注意力,顶着噪音继续看话本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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午夜将近时,赵晏然身着一身夜行衣回到了家。
知慈正要洗漱,见他回来,道,“你去哪了?”
赵晏然黑布蒙面,只露出俊朗的眉眼,“我去踩点。”
“踩点?”
赵晏然道,“我得了消息,追月节将至,届时各地官员都会进京述职。而我的仇人,也在其中。”
“所以你踩点是为了要杀人?”
“没错。”
上次赵晏然敲诈路繁叶,一是换来了这栋房子,二是换来了孟强的情报。
追月节期间,孟强也会来京城。皇帝会在郊外避暑山庄设宴接待群臣。
路繁叶告诉他情报后,赵晏然便告诉他自己要去刺杀孟强,而且要让群臣百官亲眼看着孟强去死。
路繁叶吓得面如土色,说要报官。
当时赵晏然狞笑一声,“我动手时会准备两把匕首,一是带你路府标志的精钢刀,二是普通匕首。”
赵晏然道,“你若老实,我便用看不出来历的普通匕首杀孟强;你若声张,那抓捕我的人胸口插的就是路府的精钢刀,届时朝廷若怀疑你贼喊捉贼也没办法。至于我给你下的毒,你便也自寻解药吧。”
闻言路繁叶果然再不敢轻举妄动,生怕激怒这位活祖宗。
言归当下,赵晏然同知慈说完此事后,知慈的神情有些担忧。
“我知道你武功高,但……你还是小心些。”
见知慈关心他,少年心中不自觉感到温暖。
他酝酿半晌,终于说出了一直压在舌根的话,语气不自觉放得轻柔。
“对了,你追月节那天有空吗?”
知慈动作一顿,飞快瞥了赵晏然一眼,唇边掠过一丝笑意,“嗯……那天我白天要在酒楼帮工,不过晚上收工后倒没什么事。”
“那倒时不如和我去外面逛逛?”
知慈心中仿佛微风吹过,涟漪阵阵,“好啊。”
刺杀
日子一晃而过,很快便来到了追月节。
凌晨时分,赵晏然一身黑衣,潜入郊外的避暑山庄。
因为今日皇帝驾临,所以避暑山庄内的守备极为森严,五步一岗、十步一哨。但赵晏然乃是顶尖高手,加上他早在几天之前便早已踩好了点,对哪处守备相对薄弱已是了如指掌。
这日一早,他便击晕了房梁之上放哨的侍卫,随即埋伏于正殿上方的视线死角内。
接下来几个时辰,少年与房梁融为一体,呼吸几不可闻,耐心等待着孟强的出现。
不知过了多久,殿外渐渐传来声响,皇帝、太监、与会群臣陆陆续续到场,殿内众臣济济一堂,俨然一个小朝廷。
赵晏然手握飞刀,朝下方比了一下,他准头不错,即使他的手偶尔会发抖,也能轻而易举杀死在场任意一位高官,包括下方被几个高手暗中保护的皇帝。
赵晏然虚虚用飞刀点着下方的人,飞刀移到第二排,孟强正在同其他人一样,温顺地低着头。这恭敬的模样与赵晏然印象中那位飞扬跋扈的知县简直天差地别。
赵晏然持飞刀绕着瘦长的手指转了一圈,脑中冒出了一个问题:是现在将他一刀毙命,还是稍后跟着他到无人处,慢慢折磨一番后再杀?
赵晏然热衷挑战,并不在意杀死孟强惊动皇帝的后果,甚至有些跃跃欲试。
下方,皇帝在向群臣发表例行讲话。皇帝讲话结束,群臣便依着位分逐一述职,一切都在按部就班进行。
底下的臣子赵晏然大部分都不认识。除了孟强,他只识得谢琅、池无暇还有其他几个参与过围剿白巾教的官员——当然,还有队伍中段的路繁叶。
赵晏然饶有兴趣看着路繁叶脸色发白,时刻恐惧着变故发生的模样。
下方,路繁叶不知道赵晏然具体方位,但他真的很怕赵晏然惹出乱子波及自己,所以他一边忧思重重观察四周,一边暗自祈祷:如果赵晏然非得当众行刺,希望他千万别用路府的刀;如果行刺成功,千万别被宫里人抓住,被抓住了也千万别供出自己。
而另一边,殿中轮到谢琅述职,只见谢琅出列向皇帝一揖,随即朗声道,“儿臣同大理寺卿有重要事项想禀报陛下,事关北风省布政使孟强。”
见谢琅突然提及这位与他交集不多的北风省最高长官,百官莫不被吸引注意力。
嘉平帝一只手杵着下巴,拧眉看着谢琅,“说。”
于是谢琅朝他身旁的大理寺卿吴大人点了点头,后者道,“陛下,关于此事,臣想先请出一位人证。”
在得到皇帝首肯后,大理寺卿便命人将一直等候在殿外的人证带进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