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碧溪口中,知道谢清崖已经走了的消息,徐端宜也并未觉得惊讶。
他本来就该走了。
倒是萧宝珠一直在找她,瞧见她与碧溪站在一道说话,还以为怎么了,便问她:“表姐,怎么了?”
“没什么。”
碧溪先行退下。
徐端宜则走过去与萧宝珠说话。
关于谢清崖已经离开这件事,徐端宜也未曾隐瞒萧宝珠,这会走过去后,她便把这事同人说了:“王爷还有事,便先回去了,刚才托人过来给我带了个话,让我带一句新婚祝福给你。”
萧宝珠一听是这么个事,便不是很感兴趣。
她本就不喜欢谢清崖。
谢清崖有没有离开,她一点都不在意。
只不过表姐在身侧,她不好不回,这才哦了一声,说了句:“知道了,表姐替我多谢他吧。”
之后便没话了。
徐端宜也没多说。
大婚仍在有条不紊地进行着。
府中除了少数几个人之外,并不知道今日荷花湖畔发生的事。
明氏和萧元星瞒得很好。
萧元福那边被徐端宜这般威胁过,自然也不敢贸然与谁说起此事。
至于谢清崖的离开,众人也未多想。
毕竟中午吃完午膳就走的,并不在少数,去男方家和女方家的客人,能重合的本来就不多。
去的大多也都是些女方这边的亲眷。
至于其余宾客——
那柳寻说到底,也不过就是个翰林院编修,区区一个七品官员,今日来赴宴的那些高门大族,谁又会真的把他放在眼中?
即便真有跟着过去赴宴的,也不过是看在萧家的面子上。
不想让这大婚,看起来太寒碜难看。
又过了一会,萧宝珠才仔细让人上完妆,外头礼乐忽然就起来了。
即便是萧宝珠这样肆意随性惯了的女郎,这会也不由陡然生出了几分紧张。
“表姐……”
她四处寻找徐端宜。
“我在。”
徐端宜原本在一旁坐着,这会说着,便走了过去。
几乎才一靠近。
她就立刻被萧宝珠抓住了手。
察觉到手背上的痛意,徐端宜眉间轻蹙了一下,却也没在这时说什么,知道她这会定然不安至极,徐端宜安抚似的轻轻拍了拍她的手背,嘴里也跟着一并安慰道:“别怕。”
虽然她并不喜欢这个柳寻,但她心里到底还是盼着宝珠婚后能幸福的。
女子活在这世上,本就有诸多不易。
成亲嫁人,若遇见好的,那自是大幸;可若是遇见个不好的,那便是直接折了半条命。
宝珠虽然有时候行事不太好。
但徐端宜也不希望,她在这嫁人上,栽了跟头。
“你所嫁之人,既是你心仪之人,便没什么好畏惧的。”她轻拍着萧宝珠的手,这样安慰道。
这话,她也曾同自己说过,就在嫁给谢清崖的那一天。
可萧宝珠还是忍不住紧张。
她仍旧紧握着徐端宜的手,就跟抓了块救生浮木一般。
“可我还是紧张。”
似乎女子临出门那一遭,都会这样。
即便再厉害的女郎,都会忍不住心生担忧,为自己的以后不安彷徨。
“表姐,你当日为何一点都不怕?”
听着那外头都响起鞭炮声了,萧宝珠知晓柳寻马上就要来了,自是更加紧张了。
她只觉得自己的心跳,好似都快压过外面的礼乐声和鞭炮声了。
所以她才更加不解。
为何表姐那日出嫁竟能那样的镇定,一点都不慌乱。
柳郎待她那样好。
她如今都有些惴惴不安。
表姐嫁得还是谢清崖那混账玩意呢,怎么就一点都不怕呢?
萧宝珠自己先归了理由,只当表姐是生性沉稳惯了,方才会在这样的时候,都能临危不惧。
心中也不禁由衷地佩服起她。
怪不得姑姑这么喜欢表姐。
恐怕她是一辈子,都学不来表姐这样的沉稳了。
这样想着,萧宝珠看着身边的徐端宜,慌乱之中,竟也忍不住同人由衷感慨起来:“表姐,你真厉害。”
徐端宜听闻之后,却只是笑笑。
她知晓宝珠在想什么,可惜,她想错了。
她当日能如此淡定。
并非因为她生性沉稳,而是因为她对未来并不抱有任何期待。
有所担忧。
那是因为害怕婚后的生活,并不如自己想得那样美好。
可她本来就不曾期待过,又如何会担忧呢?
所以刚才谢清崖让她别管他的事,她虽然有些失落,但也不过一些罢了。
这一些,还不至于影响她的心情。
“女郎,郎君来了!就快到咱们门口了!”前边忽然响起婢子焦急的声音。
“表姐!”
萧宝珠一下子更为紧张了,心里慌乱,脑子也乱糟糟的,顾不上去想别的,她紧捏着徐端宜的手,怎么都不肯松开。
“别怕,我们都陪着你呢。”徐端宜也敛了思绪,柔声安慰她。
萧宝珠看着她脸上一如既往的温柔神情,还有那双沉静如水的双眸,她心中的紧张,这才逐渐减少了一些。
身侧几个婢子也在劝了。
怕这样耽搁下去,吉时过去,意头不好。
萧宝珠自知时间紧张,也怕真误了自己的吉时,坏了自己期待已久的大好日子,只能头脑发懵,先拿过团扇,挡在了自己的脸前。
然后便由自己的贴身婢子,扶着自己起来了。
她这会倒是顾不上徐端宜了。
主仆一行往外走去。
徐端宜则未在这个时候跟过去,而是混于宾客之中,跟着大部队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