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来后,把人仔细看好,千万别让他跟谢清崖接触。”
陈立明白他的意思,忙低声应了下来。
他又问:“那南安王那……”
曹达知道他问什么,皱着眉说:“先找柴寿他们盯着。”
柴寿是锦衣卫指挥使,也是曹达的人。
陈立点头称是。
见干爹的气,这会也消得差不多了。
他便低声与人劝道:“干爹这几日都没睡好,这会没事,不如您先去睡会?”
曹达这些年的精神,也的确不如从前了,熬了几宿,的确有些疲乏。
“嗯。”
他合着眼点了点头。
陈立忙扶着人起来。
父子俩刚要进里屋去,外面忽然有内监跑来,说是有事要禀报。
曹达面露不耐,但还是停了下来。
“又出了什么事?”他让人进来之后,便没好气问道。
内监不敢隐瞒。
先跪下,给人磕了头,喊了一声“老祖宗”,之后才把外头传来的事,一五一十禀报给了曹达:“老祖宗,玉田那边闹洪灾了,听说闹了好几天,死伤无数,当地的知县见实在压不住,只能报了上来,这会几位老大人,都已经去皇极殿了。”
“闹了便闹了,你同我来说有什么用?”
曹达不是很感兴趣。
他本来这几天就没休息好,心情也不好,哪有这等闲功夫,理会这样的事?
陈立察言观色,立刻便训斥起那小太监:“没眼力的东西,不知道干爹这阵子累了?这等小事,还来劳烦干爹,还不下去!”
那小太监自是不敢多言,答应着便要退下。
忽然又被喊住。
——“站住!”
“干爹?”
陈立不解回头。
原本准备起身要走的小太监,也连忙又重新跪了回去。
“玉田是不是顺天府管辖的地方?”曹达问陈立。
陈立不知道他要做什么,但还是下意识点了点头,回道:“是,玉田在蓟州下,正属于顺天府管辖的范围内。”
他伺候曹达这么多年,自然十分清楚他这个干爹的心思。
闻弦歌而知雅意,他灵光一闪,忙轻声问:“您是想要南安王……”
“这玉田既是他管辖的地方,他这府尹总不能什么都不管。”
陈立本以为,干爹只是要那南安王,接了这苦差事,好磋磨人一顿,却又听他说道:“这洪灾之后,病灾不断,回头要是再闹出个瘟疫什么的,谁也没办法。”
曹达说得轻描淡写。
陈立却听得心惊无比。
他虽然没经历过瘟疫,但也知道这病的厉害性。
这瘟疫要是真的闹起来,死得可不是一个、两个。
但他哪里敢置喙他的决定,只能埋头夸道:“干爹的法子好,就是不知道这事,要交给谁去办?”
“玉田那边可没咱们的人。”
曹达皱眉。
想了会,他便有了主意,发话道:“这事,你亲自去跟柴寿说,锦衣卫的手段脏,他知道该怎么办。”
方同回京在即。
他实在没这个耐心,再去查那南安王,究竟如何了。
何况如今他又折了几员手下,一时也没法子,继续安插人到谢清崖的身边。
生怕之后有什么变故。
倒不如,彻底让人消失在这个世上。
一了百了。
天灾,有时候,是最好的说法。
曹达觉得这法子不错,脸上的表情,也换作近日来少有的愉悦:“把药多拿两粒给柴寿,算是我对他的嘉奖。”
陈立自是不敢忤逆他的决定。
忙又称了是。
有事要做了,曹达倒也不困了,心情很好的跟陈立说:“去把我的蟒袍拿来,我也去听听咱们的万岁爷是怎么个打算。”
“是。”
……
玉田洪灾的消息。
很快就在京城传播开来了。
徐端宜知晓这事的时候,正是在国公府回王府的路上。
今日舅母寿诞。
她去国公府贺寿了。
午间,徐端宜推辞不掉,陪着舅母还有嫂嫂她们多喝了几盅,虽是果酒,但喝多了也有些晕沉。
好在果酒容易消化,也不似之前那西凤酒的烈性那么大。
徐端宜在马车里喝了盏茶,缓了一会,倒也好得差不多了。
这会离王府还有些距离。
徐端宜靠着马车,本想闭着眼睛,好好歇息一会。
才闭上眼睛,就听到马车外头一阵吵嚷,徐端宜蹙眉睁眼:“你听听,他们在说什么?我怎么听到玉田洪灾,这几个字?”
今日跟她出来的是时雨。
她如今但凡去国公府,都是带时雨出门,也是怕再碰见萧元福那个混账发疯。
时雨仔细听了一会。
回过头时,脸色也有些不大好:“主子,好像真是玉田闹洪灾了。”
徐端宜一听这话,便蹙起眉。
她让车夫停下,又让时雨去外头仔细打听了一番。
过了一会,时雨回来。
她一边掀帘上来,一边气喘吁吁跟徐端宜说道:“听说七日前就闹了,起初那玉田的知县,以为不是什么大事,就没报上来,没想到那洪灾一日比一日大,现在玉田沿河的那些屋子,几乎都被冲没了,还死了不少人。”
“实在没办法了,这才只能报了上来,现在宫里应该也已经得到消息了。”
徐端宜听罢,迟迟不言。
她从前没少做善事,也时常会碰到一些可怜的流民、难民。
这次玉田洪灾闹得这么大,只怕又得有不少家庭要流离失所了,想到这,徐端宜便有些揪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