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徐端宜在烛光下的脸,依旧是平静而温柔的。
她仍旧目光柔和地看着他,并未被此时紧张的情况所影响,也未去理会那离得越来越近的脚步声。
她只是温柔地注视着谢清崖,而后继续朝他伸着手。
谢清崖被她看得,浓睫又微微轻颤了几下。
最后还是在她的注视之下,一点点放松了自己的身体,没有犹豫地把手里那把从未交给过别人的剑,放到了徐端宜的手心之中。
却未让碧溪帮忙。
“我自己来。”他说完便取过金疮药,自己给自己倒在了伤口处,以此来止血。
眼睛却始终看着徐端宜的方向。
马车已经被人逼停。
但时雨早有准备,早在先前,就一点点放慢了速度,此时虽然突然被逼停,但马车也只是微微晃了一下。
并未有太大的波动。
但谢清崖,还是习惯性地朝徐端宜伸出了手,扶住了她的胳膊。
蹙眉看着她。
用眼神无声询问她有没有事。
徐端宜笑着与他摇了摇头,表示自己没事。
她已把剑放到一旁,又扶着谢清崖坐到了里面一些,自己则坐在靠近窗口的位置。
马车内未有声音。
外头却传来锦衣卫的暴喝声:“让你停下,你还敢不停?你知不知道我们是谁?”
这些锦衣卫,平日嚣张跋扈惯了。
背靠曹达,有曹达替他们做主,从前他们只要报出锦衣卫的名号,便是朝中那些命官,都得对着他们客客气气,哪想到今晚却失效了。
这人也是才来锦衣卫不久,从前并未见过时雨。
自然不知道马车里坐得是谁。
此时过来,陡然瞧见赶车的人,竟是个英姿飒爽的漂亮姑娘,惊讶之余,还惊艳了一下。
但想到他们正在追拿先前那个黑衣人,而这马车无缘无故出现在这,还敢不听他们的吩咐,自然又开始心怀警惕起来。
正想上前搜查一番。
就见半空一道马鞭,带着劲风,直接朝他挥了过来。
若非他及时察觉,立刻往后退去,只怕现在这道马鞭,就要直接挥在他的身上了。
他自进入锦衣卫之后,何时被人这样欺负过?
勃然大怒。
只是还未等他拔刀向前,就听那赶车的女子,先厉声冲他喝道:“瞎了你的狗眼,没看清楚这是谁的马车?”
说话间。
柴寿也领着人赶到了。
冷不丁看到时雨的身影,他也一脸惊讶。
没想到在这,居然能碰到这位主。
又扫了一眼她身后的马车,柴寿心里已有数,先前悬着的心,也终于放了下来。
他未曾表露出来。
只先冲着马车的方向,拱手作揖:“殿下。”
其余锦衣卫看到这个阵仗,也纷纷变了脸色,冲着马车恭声问好。
唯有先前那个被时雨逼退的锦衣卫,看着这一幕愣住了。
待反应过来,他也惨白了脸色,忙不迭就先跪了下来,手里的刀也掉在了地上:“属下不知是长公主尊驾至此,冒犯殿下,求殿下恕罪!”
他说着便“咚咚咚”开始给徐端宜磕起了头。
“柴指挥使。”
马车内传来徐端宜的声音。
柴寿忙答应着上前。
见车帘并未有动静,他也不敢有意见,仍恭敬地躬着身,侯在外头:“殿下有何吩咐?”
“发生什么事了?”
徐端宜在马车内问他。
柴寿自是不敢隐瞒,如实回道:“今夜锦衣卫在外巡逻,忽见几个黑衣人从一位全大人的府中出来,便一路追到了这。先前我们在一处废宅看到了全大人的尸身,那黑衣人却不见了踪影,因此才冒犯到了殿下这边,请殿下恕罪。”
“天子脚下,竟还能有这样的事?”
徐端宜的声音染上几分忧虑,未等柴寿回话,她又说道:“那柴指挥使可要好好查探,切莫放过这不法之人。”
“是!”
“先前你的下属喊住我们,可是要查探我的马车?”徐端宜仍柔声问他。
柴寿想也没想,便立刻回道:“属下不敢!”
“没什么敢不敢的,柴指挥使也是处理公务,如需本宫配合,本宫自不会推辞。”徐端宜温声一句之后,问他,“那现在,柴指挥使可还要查探?”
“这……”
柴寿似有犹豫之色。
但他也只是犹豫了一小会,便立刻回道:“我们都是粗人,不敢冒犯长公主殿下。”
未等徐端宜说话,他便又主动问道:“殿下这是准备回王府了?”
徐端宜笑着说:“是,刚从侯府回来,再不回去,就得宵禁了。”
“那属下派人送殿下回府?”柴寿提议。
徐端宜仍温和地笑道:“不敢劳烦你们,你们还得查案呢。”
“那——”
柴寿退开一步,又是拱手一礼:“属下恭送殿下回府。”说完,他直接抬了抬手,带着人退到一旁,好让马车继续前行。
徐端宜对此也未多言,只与人说了句“辛苦”。
马车便继续一路平稳地往前去了。
“老大,刚才为何不检查,长公主不是……”其中有个锦衣卫,看着马车远去,不由小声问道。
还没说完。
就被柴寿身边的锦衣卫踹了一脚。
“没脑子的东西,除非今日来的是掌印,要不然我们今日敢掀这位的帘子,明日我们这颗脑袋,也就不用再留着了!”
说完。
见那人噤若寒蝉,便也没再理会,只冲身侧的柴寿,低声问道:“老大,现在怎么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