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公主的意思,是从侯府过来的。”未等人追问,柴寿便又接着说道,“当时我们的人冒犯了长公主的马车,直接被她身边的时雨姑娘拿马鞭挥了过来。”
“您之前让小陈公公提醒过我们,不要得罪那位,卑职当时就未敢上前搜查,但当时那黑衣人受了伤,卑职仔细上前闻过,并未闻到那马车里有什么血腥味。”
曹达一听这话,哪里还有不明白的?
估计是谢清崖和徐家那丫头,早就合计好了,受伤后就被徐家那丫头,直接接回去了。
要不然大晚上,好端端的,她去侯府做什么?
又怎么会恰好路过那处地方?
千算万算,竟然没把徐家这丫头给算到计划内!曹达后悔不迭,火气也就更加大了。
他冲着柴寿,没好气骂道:“糊涂东西?徐家那丫头,自小就在宫里长大,又是寿康宫那位教养大的,脑子转得比谁都快!”
“没有血腥味,你就不搜了?你看看你干的好事!”
眼见柴寿再度苍白着脸,伏跪在地上,求他宽恕。
曹达头疼难忍,但也知道昨夜那样的情况,就算柴寿真的查到不对,也不可能真的上去掀徐家那丫头的车帘。
“早知如此,我当初就不该图一时之快!”他拍着桌子,又开始后悔把徐端宜许配给谢清崖了。
本以为是一石二鸟的好计划。
哪想到这两人,竟然会看上眼?
若非如此,他如今也不至于处处受人掣肘。
早把谢清崖杀了,也就没现在这些糟心事了!
曹达气得胸口都在不住起伏,难以平息心中的怒气。
偏偏此时,先前出去守着的陈立,也进来回话了。
他亦苍白着脸。
“干爹,南安王进宫了,儿子听说,他今日是穿着孝服进宫的。”
曹达一听这话,脸色就变得越发难看起来。
他沉着脸没说话。
陈立却在一旁,一脸担心说道:“干爹,怎么办?”
柴寿虽然没说话,但脸也抬着,紧张地看着曹达。
“慌什么?他又没证据证明是我做的,装模作样罢了!”曹达毕竟在宫中浸淫多年。
碰到这种事,生气愤怒有之,却还不至于慌得六神无主。
他很快就平复下心情。
“去把陛下赐给我的蟒袍拿出来。”他沉吟片刻后,先跟陈立吩咐道。
陈立虽然不知道他要做什么。
但见他如此镇定,心里的紧张便也平复了许多。
他连忙应声去里间取衣裳。
柴寿仍跪在地上,见此,便小心询问道:“督公是准备这会过去?”
“这么大的热闹,我岂能不去看看?”曹达脸上似笑非笑,声音听起来却阴恻恻的。
“便是我不去,回头召见我的旨意,也会下来。”
“还不如直接过去打他们一个措手不及,我也好看看我们这位南安王跟小皇帝,今日到底要怎么演这出戏。”
“这些年,还真是被他们瞒过去了!”曹达说着说着,不由又有些来气了。
本以为只要盯着宫里,盯着皇帝的身边,不让他们往来就好了。
没想到还是让他们搞在一起了。
也不知道,他们这些年,究竟都是怎么联系的。
曹达脸色阴鸷。
等这件事情结束,这宫里还真是要好好清扫一通了。
“你也收拾下,起来吧,真要问起全方同的事,你这个锦衣卫指挥使也得去殿上回话。”
“正好去指认下,昨夜的黑衣人。”
最后几个字,曹达是看着柴寿说的。
这也是为什么,曹达刚才没发作柴寿的缘故。
除了昨夜在全家的那几波人,谁也不知道柴寿当时是去救全方同,还是去杀全方同的。
自然也就能把黑的说成白的,白的说成黑的了。
谢清崖自觉万无一失。
但全方同已死,他想让柴寿指认谁,不还是一句话的事?
不管杀了全方同的黑衣人,究竟是谁,他今日都会让他变成谢清崖!
他倒是要看看。
一个杀了朝廷命官的人,谁还能保他?
就靠他们那个,没什么本事的小皇帝?还是寿康宫那位?只怕知晓昨夜的事,寿康宫那位的气,不会比他少多少。
这样想着。
曹达心里这口郁气,反倒平静了许多。
“先做好准备,该说什么,不该说什么,不用我教你吧?”他盯着柴寿说道。
柴寿知道他的意思,嘴上自是忙道:“卑职知道。”心里却也不禁为那南安王捏了一把冷汗。
他这几日,没跟谢清崖直接碰过面。
都是传递的消息。
他们都没想到,全方同竟然会死。
螳螂捕蝉,黄雀在后。
那个杀了全方同的黑衣人,究竟是谁?就连柴寿也不知道。
他也不敢多问,怕曹达起疑。
现在……
柴寿也不知道,南安王究竟会怎么解决,也不知道,他这次究竟能不能扳倒曹达?
要是这次都不能……
柴寿不由攥了下拳头,心也彻底沉了下去。
“起来吧。”
前方传来曹达的声音,柴寿面不改色同人道完谢,撑了一把膝盖,借力站了起来。
跪了太久,膝盖有点疼。
柴寿不敢表露出来丝毫的不敬,他仍表现得很谦卑。
“那卑职先告退。”柴寿说着又跟曹达拱手一揖。
曹达却没让他立刻走。
他直勾勾看着柴寿,不知看了多久,才又漫不经心地喊了人一声:“柴寿。”
柴寿心下微惊,回答的,倒是毫不犹豫:“卑职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