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人惊恐说道。
声音也是越到最后, 越小。
而旁人听到这么一番话,自然也是各有猜测起来。
有人皱眉表示:“怪不得当年咱们会输,我就说以南安王……”话说出口, 忽然想起,如今南安王已换人了。
便又改口喊了一声“老王爷”。
“以老王爷的本事, 那是有目共睹的,他带领的军队,从前哪有输得这么惨过?偏偏那次,都快赢了,最后竟然输了,还输得这么惨烈。”
“看来这其中还真是有诈!”
却也有人表示:“那全方同跟老王爷无冤无仇的,为何要做这样的事?何况南安王既知其中有诈,为何到现在才来诉说?还偏偏挑在这全大人死的时候,这不是死无对证吗?”
有人点头。
但也有人对此表示不服的:“你这话说的,无缘无故的,那全方同又不是什么多出彩的俊秀人物?如果不是他做的,南安王无缘无故的,为何要攀扯他?”
“那你说,这全方同为何要这么做?”
底下众说纷纭,甚至还有人为这事,争吵了起来。
直到前头传来一声“肃静”,原本吵闹的大殿,这才又重新变得安静了下来。
刘协早就按捺不住了。
此时等安静下来,便勉强压制着自己的情绪,与谢清崖说道:“南安王先起来说话。”
他跟表哥素来要好,自然是看不得人这样跪着的。
不过等谢清崖起来之后,他倒是也知道分寸,没跟人表现得太亲近,而是就着人之前的话,询问道:“你刚才说,四年前长野之战被偷换了军甲,你可有凭证?”
“微臣既然敢检举此人,自然不会无凭无证就胡乱攀扯。”
众人听他这样说,不由也都竖起了耳朵,望向谢清崖的目光,也是越来越多了。
大家都迫不及待想知道当年的真相。
毕竟长野之战是近十年来,他们大夏第一次输得这么惨烈。
即便后来打了胜仗,但他们在这场战役之中,折损的人实在太多了……
若非老王爷教领有方。
只怕当初长野之战之后,冀州营就得大乱。
冀州作为九州之首,它若乱了,那他们大夏,也就失去了最为重要的一条防线,这些年自然也就不会过得这么舒畅了。
殿中无人说话,都在等着谢清崖开口。
而谢清崖也未故弄玄虚,乱卖关子,他在众人的注视下,把当年的真相吐露了出来。
他知道曹达在朝中的地位。
也知道这朝堂之中,有不少人都背靠曹达,是他的人。
因此他这会,并未立刻提起那个黑衣人和曹达,而是只把全方同做的那些事,先与众人说起。
“四年前,全方同身为户部度支科郎中,掌管运送军需一职。”
“他因贪财,故意以次充好,拿了次等的盔甲,填充军需,造成我军上战场时,无法抵抗敌军的兵刃,最后死于战场之上。”
他说着,从袖中取出一枚用白布包着的甲片,高举于头顶。
“这是当年战场之上,一位受伤将士所穿盔甲之上拔下来的甲片,陛下可交给任何一名武将,或是兵仗局查看,他们必定能知晓这甲片是何缘故!”
谢清崖说完。
刘协刚要让小贵子去取证物,殿中便先响起一道冷肃的声音:“陛下,微臣可否先行一观?”
说话的是沈复。
沈复虽为刑部尚书,但他从前也是武将出身,年轻的时候跟着谢君珏上过战场,后来还在兵部任过侍郎一职。
没人想到他会在这个时候开口说话。
就连谢清崖也没想到。
他的目光不由自主地朝身后看去。
立于第一排右侧的沈复,身穿二品大红官服,快五十的人,脸看着却不显老,神情也是十年如一日的肃穆沉稳。
他目不斜视,依旧面向上座的天子,微微垂眸,以示恭敬。
刘协自是不会拒绝,他求之不得!
“自然可以!”
他跟谢清崖说话,“南安王,把东西拿给沈大人看看。”
谢清崖也未拒绝。
他主动走到沈复面前,把手里包着甲片的白布包递给他。
沈复看了他一眼。
依旧是不茍言笑的一张脸,接过东西,也未说什么,只是拿起那片甲片,仔细查看起来。
众人的视线,也随之朝沈复看去。
沈复先是把那片甲片高举于头顶,然后又拿掌心掂了掂它的重量,又轻轻弹了一下,听它的声音。
几番动作之后,他重新看向上座的天子,拱手回道:“陛下,这枚甲片的确有问题。”
他这一开口,殿中又是一片哗然。
刘协这会也没让人喝止,反而看着沈复问道:“沈大人此话当真?”
沈复也没推辞,说什么让人再去找其他人看看的话。
他从来就是这样一个性子。
没有把握的事,绝不开口;开口,那便是心里已经十分肯定了。
他这会就对着上座天子,直言肯定道:“微臣可以断定这枚甲片,并非军需之用。”
未等旁人询问,他便继续解释道:“自先帝时期,我大夏便格外看重军需之物,尤其是冀州营和辽东营两块地方,每年运送到这两处地方的,都是一种名叫锁子甲的盔甲,此甲更轻便,也更容易上战场。”
“微臣手中这片甲片,颜色较锁子甲更浅,重量也更轻,厚度若仔细辨别,也能看出微臣手中这块甲片要更薄一些。”
“因此微臣可以断定,这个甲片,绝对不是当年朝中运送去冀州的那一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