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协看着他离开,又看着密道自他眼前重新合上,很快,这密室之中,就再次只剩下他一个人了。
身子恍如虚脱一般,刘协背靠着墙坐在地上。
他望着那块牌位缓了好一会,而后才沉默地扶着墙,起身离开了这边。
小贵子一直守在外面。
见他出来,自是立刻迎了过来。
“陛下。”
小贵子过来之后,就看见了刘协的不对劲,他是知道里面那个密室的,也知道里面放着什么。
这些年,他其实并没有少见陛下这副模样。
因此他也没敢多问,只当陛下是又在为王太嫔的事伤心了,便默默扶着人往外走去。
“小贵子……”
“奴才在。”
可答应完之后,小贵子又迟迟未听到陛下说话,不由转头看去,低声询问道:“陛下,您有什么吩咐?”
刘协迟疑不言。
就在小贵子准备,再出声询问他一番的时候,刘协忽然摇了摇头,说了句:“……没事,就是有些累了。”
刘协最终,也没跟人透露出,刚才曹达出现过的事。
除了刘协之外,无人知道曹达再度出现在了京城,甚至还直接去了宫里。
更无人知道皇极殿中还有这样一处密道。
谢清崖也不知道,刘协已经知道刘诏的事了。
那日从宫中离开之后,没几日就是除夕了,百官休假,谢清崖自然也无需上朝。
一个好年。
这也是徐端宜和谢清崖,时隔多年,第一次一起过年。
年后,徐端宜如当日承诺的一般,去宫里陪着昭裕太后待了几日。
之后她跟谢清崖又带着长宁、平安兄妹,去给两家的长辈上了香,问了好。
元宵之后。
百官的假期便彻底结束了。
结束假期的第一日,就要上早朝。
不过因为是年后第一天,倒是给他们宽限了时间,无需天没亮就要进宫。
谢清崖睡了一个年的懒觉,如今便有些不肯早起。
徐端宜叫了他好几回,他不仅不肯起来,反而还反手把人抱在怀里,让她别说话了。
“我倒是可以不说话,也能一直陪你躺着,但你真准备不去上早朝了?”徐端宜好笑道。
谢清崖连眼睛都不肯睁开,闭着眼睛,抱着她含糊道:“回头让人告个病假好了。”
“那老师,回头可是,又要来王府看望你了呢。”
徐端宜说的老师,自然是她跟谢清崖共同的老师,屈博渊。
谢清崖对这个名字可谓是记忆犹新。
之前他就拿这个借口,逃过几回早朝,老头开始以为是真的,下完早朝就来王府看他,然后——
就看到跟个没事人一样的谢清崖。
他是谁都敢骂的。
不仅把谢清崖骂了个狗血淋头,还要迁怪到徐端宜的身上,觉得她没做好妻子的本分。
谢清崖想到这事,就开始头疼。
脑子也变得清醒了许多。
睡是睡不着了,起也不想起,他睁着眼睛,满脸痛苦:“老头怎么就这么闲。”
“老师还不是关心你。”
徐端宜说着,就不肯让人再继续犯懒了。
她先坐了起来,又朝谢清崖伸出手:“好了,起来吧,等你下回休沐,我陪你多睡会。”
谢清崖撇着嘴看她:“你每回都这么说。”
话虽如此。
谢清崖到底还是没再继续躺着,牵着徐端宜的手,就起来了,只起来后,也不肯立刻下床,而是抱着人又温存了好一会,实在没时间耽误了,这才只能不情不愿地起来。
“你继续睡吧。”
谢清崖没让徐端宜跟着起来。
但徐端宜已经睡不着了,正要跟人说话,外头忽然传来急促的声音:“主子,王爷,出事了!”
徐端宜和谢清崖同时朝对方看去。
谢清崖立刻穿好衣裳。
徐端宜也披了件衣裳,喊人进来。
门开后,徐端宜见碧溪匆匆进来,主仆多年,徐端宜还是第一次在她的脸上,看到这样着急的神色。
“怎么回事?”
徐端宜心下一沉,心里也开始打起鼓来。
虽然着急,但碧溪还是没忘规矩,进来之后先与两人问了好,这才禀道:“外头都在传,信王世子还活着,还说……”
“说什么?”谢清崖沉声问。
碧溪看了两人一眼,才回道:“说他就在辽东,如今正被侯爷照顾着。”
……
今日早朝,也都是议论这件事的人,对于这则消息,有人相信,也有人觉得荒谬至极。
涉及皇室宗亲,众臣自是议论纷纷。
其中有人直接点名指姓,问起谢清崖:“南安王,微臣听说去年六月,您还陪着长公主去过辽东,臣请问,民间所传言,究竟是真是假。”
他这话问出口之后。
几乎满朝文武百官的目光,都落到了谢清崖的身上。
谢清崖虽然身为三品,但他还有南安王的爵位在,自刘协掌权之后,他的位置也从中间,调到了第一排。
谢清崖能感觉到众人的目光,也能看到上座天子的注视。
官服下的手,被他合握成拳。
他从来能言善辩,此时却有些不知道说什么。
从王府知道这件事之后,他想了一路,究竟是谁散播的这个消息。
知晓诏儿活着的,就这么几个。
岳父那边自然不可能说,他手里那些人也肯定是岳父精挑细选,值得信任的。
他跟端宜的人,就更加不用说了。
不过如今盘查这些,其实也已经没什么意思了,就算他如今反驳,只要有人真心想去查这件事,除非诏儿立刻离开辽东,逃得无影无踪,不然他总会被发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