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
就算他离开也没用。
普天之下,莫非王土,他那样一张脸,又如何逃得过重重关卡?
“南安王为何不说话?”
那人见他迟迟不言,不由继续追问道。
谢清崖此时并没有注意到,刘协冕旒下注视着他的目光,满是哀伤,他先沉声回答起那人的追问:“我在思考。”
“思考什么?”
那人下意识顺着他的话回答。
“思考这事,究竟是谁传的,又所欲为何。”未等人回答,谢清崖便主动与刘协拱手说道,“陛下,微臣提议即刻遣人去辽东,探查此事,若此事是真,那便把信王世子接回京中,归还其爵位。”
他这话一出,自是不少人皆跟着附和起来。
但也有少部分,表示道:“若此事是真,微臣倒是不明白信王世子为何明明活着,却盘踞于辽东境地。”
“还有武安侯,他——”
“他什么?”
谢清崖打断了他的话。
他说着,转头朝身后看去,盯着那名官员继续说道:“武安侯驻守边关几十年,为国为民,从未贪过功劳,也没喊过累。”
“这么多年,他有家不能回,只能一个人驻守在辽东那样的苦寒地方,现在仅仅出现一个谣言,廖大人就开始要猜度起武安侯的用意吗?”
“怎么,你是觉得武安侯会谋反吗?”
那说话的大人,也没想到谢清崖竟这么直白地把这两字说出来了,而他原本想说的话,此时反倒有些说不出口了。
尤其被谢清崖这样看着,他头皮发麻,只能反驳:“我可没那么说!”
“没那么说不行,没这么想才行。”谢清崖依旧看着人,淡淡说道,“自先帝年间,武安侯便于辽东驻守,功勋卓绝,便是信王世子真在他那,又能说明什么?”
“廖大人可别胡乱猜度,寒了这些功臣老将们的心。”
谢清崖这样一番话说下来,便是先前想就此事说话的官员,也不敢再多言了。
那廖大人脸涨红着,到底也不敢再多嘴。
谢清崖见他们住嘴,便重新回过头,面向天子。
“陛下觉得如何?”
刘协看着他,好一会才找回自己的声音:“……就按南安王说的。”
这事,就这么定了下来。
刘协颁旨,特地喊了礼部的人,亲去辽东带回刘诏。
之后早朝结束。
不用刘协多说,谢清崖便主动留了下来。
梅雪征走之前,看了谢清崖一眼,却无法留下。
他如今已经被派到户部了。
萧元福自户部辞官之后,户部侍郎的位置就空了出来,刘协掌权后的第一件事,就是让梅雪征去了户部。
此时他目光担忧地看着谢清崖。
谢清崖与他摇了摇头,眼见天子进了里殿,他沉默地跟了上去。
“王爷。”
小贵子守在殿外,看见他过来,忙与他问好。
谢清崖与他点了点头,便先行进去了。
小贵子目露担忧。
刘协背对着谢清崖站着,听到身后传来的脚步声,他握着拳头又松开。
“表哥是不是早知道诏儿还活着?”刘协转身看着谢清崖问道。
谢清崖看着他沉默片刻,最终还是没有隐瞒他。
“是,”怕人误会,谢清崖忙又与人说道,“但我也是上回去才知道。”
他跟人解释了当年的情况。
“诏儿他,并不想回京,我也怕他的存在引起波澜,这才没有和你说。”
“难道不是担心我会让他出事吗?”
刘协这话才说完,就见表哥望向他时,眼中未曾掩饰的惊讶:“你说什么?你怎么会这么想?”
刘协也知道自己这话问得不对,但他刚才是真的生气。
虽然事先,就已经从曹达的口中,知晓此事。
但表哥先前的表现,实在令他伤心。
可看着表哥这么震惊,他忽然又有些觉得对不住表哥,他低下头,声音也跟着低了下来:“……是我犯浑了。”
谢清崖自然不会怪他,只是看着他叹了口气。
他走过去,想轻轻拍一拍他的肩膀,却被刘协避开了。
这还是头一回。
不仅是谢清崖,刘协也怔住了。
“表哥,我……”
他紧张地看着谢清崖,想说自己不是故意的。
谢清崖面上的确有失神,但并未责怪他,此时看着刘协紧张的面目,也未计前嫌,重新拍了下他的肩膀:“不用担心诏儿,他不会对你有威胁,等他回来,你把信王叔的封地给他,让他日后待在封地,终身都不得进京就好。”
刘协看着他说好。
出了这样的事,兄弟俩之间的气氛到底还是变了一些。
谢清崖也没再久待,只让人别多心,便先行离开了,走之前又叮嘱了小贵子一声,让他好好照顾陛下。
而后便先行回了王府。
徐端宜一直都在等着他回来。
早间知道这样一个消息,明显是有人故意引起风波,徐端宜自是担心不已。
听时雨说“王爷回来了”,她便立刻按捺不住,起身出去迎了。
谢清崖也知道她担心这件事。
因此从宫里出来后,他连衙门也没去,便立刻先回来了。
此刻看着她担心的神情。
谢清崖伸手扶住她的胳膊,与她说:“进去说。”
之后碧溪等人上了茶水,谢清崖便把早朝上的事,跟徐端宜说了。
“让诏儿回来?”
徐端宜对于这个回答,睁着眼睛,有些失语。
谢清崖也知道,这其实并不是最好的解决办法,但如今这个情况,也没有别的更好的法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