步履蹒跚(69)

“你把人家惹急了，我们两母子能怎么样？我们难道能搬家吗？”母亲一脸急躁。

孟钱知道母亲不容易，他也知道楼下那两母女也不容易。

他只是想帮帮别人。

所以林飞雁向他提起这件事时他一下就答应了，只是那一晚以后就不断在思考，苏望生是一个什么样的女孩，她怎么如此奋不顾身，他还没有见过这样的女孩。

然而当他来到小卖部真的见到你，他发觉自己讲不出什么话。

这也很自然，毕竟孟钱虽然过得并不容易，他的母亲仍然为了他能健康成长竭尽全力，一个17岁的少年再如何早慧成熟也无法比拟一个被生活在身上刮出道道血痕的女孩。

他或许真的在你身上看到了些什么，可在那个年龄，他无法做些什么。

就像你是那个在ktv里工作的女人生活里的小鹿一样。

孟钱也是你生活里偶然出现的小鹿，他很好，但你的生活已经被铸就了，他的出现改变不了什么。

于是孟钱在喝完那瓶雪碧后安静的离开了。

你依旧心无旁骛的继续在小卖部整理货架，像你们没有见过面一般。

那天你提早跟老板娘请了假，下午四点时就回家，你看着对面的小窗户，你们约定好了，那个房间里的灯开关两下就代表林飞雁和雪婷已经准备好了。

你换好裙子静静等待那一刻。

林飞雁会在晚上七点吃饭的时候把药加进他的酒里，十五分钟后她会和雪婷躲进卧室里反锁门，而你会在十分钟后去敲门。

天完全变黑时是七点，你看到对面的灯闪了两下，于是你整理好自己的衣服，穿上鞋子出发。

到达院门后你抬头往上看，五楼的左边楼道亮着灯，你看到一个人探头看着你。

他挥挥手让你注意到他。

孟钱比你想象中靠谱。

你听到自己穿着的鞋子发出“踏、踏”的脚步声，许久后你停在了林飞雁家门口，你能闻到那股难闻的酒气，还有里面发出敲门的声音。

你提起手敲响面前的门。

“叩叩叩。”

“叩叩叩。”

你故意敲得很大声。

“干嘛！”门一下子被拉开了，你又看到了一个半人。

和苏军真像啊，皱巴巴的上衣，满脸的胡茬。

半人呼吸有些重，脸色潮红，他将视线从你的脸转移到你的胸口。

“我，我来找人。”你用自己最柔弱的声音说道，顺便将自己的双手看似娇羞的移到胸口前的位置。

你毫不害怕似的一只脚踏进了门口，让自己的身体离半人更近。

半人的身体变硬了，他的视线变得更迷离，将鼻子移到你颈窝的位置。

“小妹妹，你很香哦。”他猥琐的笑，一只手试探性的放在你的腰上。

“这里没有人，你进来，叔叔帮你找好不好。”他口中吐出臭气，发出邀请。

“这样不好吧。”你低着头将双手不经意的放在他的腰际，对一个醉酒又上头的男人，这简直不能算是拒绝。

挣扎间你的双腿移动，碰到他灼热的下体。

他把你抱得更紧了，全然把你的挣扎当作欲拒还迎。

就是现在！

你毫不犹豫地一口咬在他的右臂上，他发出惨叫的同时也松开了手。

你往后退两步，毫不犹豫的开始跑下楼，半人不出所料的穷追不舍。

你边跑边开始求救，在跑到一楼地面时故意跌倒。

半人拉过你的小腿整个人骑在你身上，他潮红的脸，没有剪过的长指甲掐进你的皮肤。

是！就是这样！

“用你自己的鲁莽和暴力将你自己带入坟墓吧！”你在心里嘶吼！

一片漆黑中，恐惧和激动化作你脸上的狞笑。

那一瞬间，你一旁的门开了，黄色的灯光洒在你身上，半人被拉开。

你没有注意到你的裙子已经被拉到大腿根部的位置，也没有注意到自己的双手因为挣扎了满手擦伤。

更没有注意到在楼梯口站着的孟钱脸上看着你一脸的怜惜。

一旁上来一个阿姨将你的裙子拉下去，将你扶起身。

你的目光仍旧聚焦在半人身上，他被捆住了，你看着阿姨终于哭出来。

疼痛是真的，惊惧也是真的，有什么好哭不出来的呢。

你在哭声中听着阿姨回家报警，看着半人因为药效眼里对你还有着炽热的渴望。

是啊，燃烧吧，今晚过去，有一对凤凰就要涅槃重生。

39

那天晚上你没有睡觉，你在客厅坐着，一遍一遍的在心里计算着林飞雁和雪婷现在应该到了哪里。

那时你们还没有手机，你们约定好等她们安全达到后给你寄信，这意味着即使她们一落地就把信投到邮箱，你也需要半个月的时间才能知道她们是否安全到达。

而对面那扇窗里的橙色灯光也就如此亮了一整夜。

直到你靠着沙发有些昏昏欲睡，手不自觉的往自己昨晚擦伤的伤口上去挠的时候，你才发现伤口已经开始结痂了。

新的一天又在太阳升起的那一刻开始，对所有人而言，昨晚不过是他们人生中普通平凡的一天。

你穿好衣服，揉揉瞌睡的眼皮，继续去小卖部上班。

生活不会无缘无故停在某一刻，时间只会继续向前。

你没有费心去考虑崔顺天会在什么时候被放出来，你有信心他根本不会认得你，因为你平时根本不会穿那样的衣服，也没有那样无辜的姿态。

小学在下午五点准时放学，小学生仍然像蜂群一样涌进窄小的蜂窝，然而你再也无需费心去寻找那个熟悉的身影，她的人生已经重新开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