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入江湖，是黑不是白(177)

这一字一句，尽数落进不远处一辆精致的马车内，车内突然传来“咚”的一声，桌案上的茶盏登时四分五裂，茶汤夹杂着血色尽湿榻上的隐囊。

“阁主，您的手！”江洛惊呼一声，当即拿出帕子压住那汩汩淌血的口子。

刺痛袭来，潶墨白恍若未觉，冷喝道：“跟上去！”

霞光将一望无际的雪地染成火红一片，两道车轮印记连绵不断，一直延续到山脚之下。

“是从此处上去吗？”元澈看着前面厚厚的积雪，朝车内问道。

三乐掀帘而出，迎面的寒风吹起她眼前的白纱，同青丝交缠。

“你看看前面有没有一颗梅花树？”

元澈往前望去，果然看见不远处有一抹红色，“有，就在前面！”

“顺着那颗树往前走，便可进山了。”三乐的声音透过风声，化作几缕相思飘进白雪皑皑的山间。

马车重新驶动，压过平整的积雪一路往前，最后化作一抹黑点消失在雪色之间。

片刻后

“吁——”一架精致的马车在山脚下缓缓停稳。

江洛望了望地上一直延伸至山间的车轮印，转身朝车内回禀道：“阁主，他们已经进山，我们可要跟着？”

“不必，先在山下找一处隐蔽的地方落脚。”

——

山路崎岖难行，又逢下雪，三乐几人将近天黑之际才行至林中小院。

院中的花树早已披上银装，小院的屋檐上也披上厚厚一层积雪。

三乐站在小院门前，思绪万千，双手微颤着推开身前的木门，忽然一阵微风吹过，不带一丝凉意，似在拥她入怀一般，将她轻轻裹住……

这一刻，无尽的酸楚漫上心头，哽咽浮上喉间，热泪夺眶而出，浸湿眼上的白纱。

“云九，我回来了……”

——

沉寂已久的小院终于亮起光亮，恢复些许生气。

三乐手持扫帚，打扫着院中的各个角落，小简手拿抹布擦拭着柜台床椅，元澈则在整理厨房，忙碌着今晚的伙食。

月上中天，小院内升起炊烟，饭菜的香味逐渐弥漫在院中的各处。

“小简、三乐，快来吃饭！”元澈双手各拿一盘菜从厨房走出来。

三乐闻声而来，小简紧随其后。

“饿死我了！”三乐净完手，一屁股坐在桌前，拿起碗筷埋头苦吃。

小简忙了一晚上，也饿坏了，大口大口往嘴里扒饭，元澈见状，不由牵唇一笑，“你们慢点吃，没人跟你们抢！”

不到片刻功夫，桌上的盘子便干净如新，几人则靠在椅上发呆，一动也不想动。

“今晚谁洗碗呀？”小简懒洋洋道。

“我不想洗。”

“我也不想洗。”

三乐提议道：“那还是老规矩，这杯口转向谁，谁就去洗碗！”

“好！”

“可行！”

三人围在桌上紧盯着正中的杯子，三乐扶住杯身，随即手腕一转，杯子快速旋转，又缓缓变慢直至停下。

忽然杯口朝向元澈，小简欢呼一声，三乐跟着一笑。

“哈哈哈，元澈又是你，今晚可就幸苦你勒！”

三乐笑着，边起身朝门外走去，小简快步跟上，朝房中的元澈做了个鬼脸。

“略~小倒霉蛋，你就好好洗碗吧，我们先去睡觉咯！”

元澈看着两人幸灾乐祸的模样，气得无奈摇头，“唉，为何每回都是我......”

哑巴敲门

大雪纷飞，持续下了半月有余，直至元旦才停。

一大早，林中小院便升起炊烟袅袅，檐下红灯笼高高挂，门前春联喜庆吉祥。

“开饭啦！”院内传来小简的高喊。

三乐在门前贴好门神，拍了拍手，“这就来！”

两人相继坐下，元澈又端来一盘菜从厨房走出来，“鱼来咯！”

小简笑着接道：“吃了你这鱼，可得保佑我们年年有余啊！”

“你上街护住点钱袋子，这余不就有了嘛，哈哈哈！”三乐在一旁打趣道。

“元澈，你看她！”小简气呼呼。

元澈举杯向前，“好啦，好啦，来干杯，又是一年新岁月，就祝我们平平安安，百事皆如意。”

“干杯！”

“干杯！”

三人举杯共饮，其乐融融，欢声笑语传遍整个林中小院。

山脚之下有一座木屋极为隐蔽，周围幽幽静静，一人独坐在椅上，喝茶看画。

“阁主，今日是元旦，我们可要回阁中？”江洛小声道。

潶墨白恍若未闻，继续翻着手中的画像，一笔一画栩栩如生，那人好似就在面前一般。

江洛见状，悻悻退后，一时如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

阁主到底是何意？

他们在此已住半月有余，除了让他们监视那三乐姑娘，描下画像，也不曾有何指示，难道要在此窥视一辈子？

那阁中事务又该怎么办，想起萧何近日来信将他骂了个狗血淋头，再不回去，怕是会挨他一顿暴揍……

——

傍晚时分，林中小院燃起了灯火，几人围桌在一起持筷用饭。

至尾声时，元澈忽然放下碗筷，正色道：“三乐，我同小简决定年后出山寻找治眼的法子。”

三乐持筷的手一顿，不禁面露愧色，“其实你们不必如此，这眼睛……”

“三乐，我们意已决，这眼睛能不能治好虽然眼下尚且未知，但若是你自己都不曾期望，那就真的无法了……”

小简接话道：“元澈所言正是，你就在山中安心等我们回来吧！”

几番争论之下，三乐败下阵来，只能沉默低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