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入江湖，是黑不是白(178)

几日后，天色才微微亮，小院内便亮起了灯火，马儿在门前打着响鼻，摇着腚尾，小简和元澈则相继将行李搬上马车。

三乐站在马车上，神情沉沉，许久才开口：“你们千万要小心，遇上危险不得硬碰，这法子寻不到，便不要强求……”

“好啦，好啦，我们晓得啦！”小简拍了拍她的手安抚道。

“这把匕首你们拿着，在路上防身。”三乐将随身的匕首递上。

小简接过匕首，深深看了她一眼，“你放心，我们会保护好自己的。”

车轮滚滚，马车伴着冷风很快消失不见，三乐怔怔站在门前，纤细的身影显出几分寂寥之态。

她缓缓转身走进院中，耳边只能听见身下踩雪的喀嗞声，不禁叹了声气。

“又只剩下我一人了……”

山脚下白雪皑皑，江洛踏雪而行，脚步匆匆走进木屋内，屋内的炭火让他不禁一暖。

刚一开口，白雾便从嘴里争相冒出，“回禀阁主，人已离开，山上只剩下三乐姑娘一人。”

闻及此声，潶墨白眸光一亮，“快去做准备。”

“是，阁主！”江洛领命退下。

——

次日清晨，三乐还躺在温暖的被窝中未醒，迷迷糊糊之际，竟听见院中传来一阵敲门声，断断续续，忽高忽低。

起初还以为是风雪太大，将门刮得哐哐响，便没当回事，不料这声音没完没了，吵得她根本无法入睡。

“唉呀！真是扰人清梦，什么东西在外面闹腾！”

三乐抱怨着，声音带着哑意，披上大氅就出了门，外面的风呼呼作响，透过身下直往身上钻，惹得她不经打了一寒战。

“噫噫噫，冷死了！”

“咚咚咚——”门外的声响还没停。

她缓缓行至门前，将门闩一挪打开门。

忽闻“咚”的一声，好似有什么重物倒在地上，她被惊得后撤一步，脚腕却突然被握住，那刺骨的寒意让她全身一颤！

来不及多想，当即飞出一脚，重重踹去，又是一记重物坠地的声音。

正当她想要退回院中时，忽闻不远处传来一阵呻吟声，似在痛苦，似在哭泣，好生可怜。

直至这时，三乐才意识到，方才那东西竟是一个人！

可是这朗月山已许久无人来往，这人来此地又是为何？

她不禁心生戒备，冷声问道：“你是何人？”

话音一落，许久也听不到回应，她脸色一变，悄然抓过门后的扫帚，屏息侧听，可僵持许久也不见那人有任何动作，反倒是那道呻吟声愈来愈微弱。

“你最好赶快答话，否则，休怪我不客气！”

三乐冷声一喝，显然没了耐心，可对面之人偏偏要挑战她的耐性，迟迟不语，真是气煞她也！

忽然一阵悉悉索索的声音传来，那人好似在动，她眉头一竖，当即长腿上前一扫，扬起一阵雪沫，直射对面之人，忽然身形一闪，人已欺身而上，手中扫帚直抵对方咽喉。

“我再问一遍，你到底是何人？”

额上的雪絮已化成水珠，滴落在她的脸上，缓缓滑进红唇之间，可身下之人却始终未答。

三乐手下施力，正欲将扫帚一端插进他咽喉将其毙命！

就在这紧要关头，那人的手突然落在她的手背上，缓缓移动，她脸色顿变，手猛地往前一送，那人似有所觉，身子忽然一动，堪堪避开致命一击，那帚柄擦着脖颈而过，只划出一道血痕。

三乐神情一冷，再次出击，却被人扣住手腕，那一笔一划逐渐落在手心。

耳侧是极其痛苦的呻吟声，手心是麻痒难耐的异样感，这熟悉的一切，都让她不禁想起一个人。

“咚”的一声，手中的扫帚掉落在地，她呆愣在原地，任由那人在手中写写停停，红唇微颤不已。

直到那人写下一句，‘我被土匪追杀这才逃命至此，求求你救我一命，不要赶我走！’

三乐的心猛然一沉，神情渐渐黯然，原来不是他……

过了许久，她才缓缓开口：“你为何不出声？”

‘不久前我被土匪掳上山寨，日日被他们折磨，还被拔掉了舌头，这才口不能言……’那人写完最后一个字，忽然哽咽起来，声音嘶嘶哑哑，既难听又悲惨。

三乐不禁生出几分恻隐之心，不知是因为他是个哑巴，还是另有他故。

“你是要我护你下山，还是要我给你些盘缠当作路费？”

话音刚落，身前光影忽然一暗，那人径直朝她倒了过来，她下意识侧身一避，那人“咚”的一声，重重摔在雪地里，许久都不见动静。

“欸！你怎么了？”

无人回应。

“你醒醒！”三乐上前抬脚踢了踢，身下之人还是一动未动。

“不是吧，就这么死了？”她蹲下身去，双手摸索着凑到那人的鼻尖，发现还有少许微弱的气息，悬着的心才放下。

她捡起扫帚长身而起，拍了拍上面的雪沫，不禁皱眉叹气，“唉，这可如何是好……”

——

日头渐渐落下，屋外已是一片绚烂的红，厨房灶上的水已沸腾四溅，“咕噜噜”直响。

三乐闻声而来，用布巾垫着壶柄将水提下，倒进一旁的木盆，等水晾凉些才端盆走出去。

她缓缓行至卧房，将木盆放至床边，拿来一块干净的布巾打湿，为床上的人清理伤口。

三乐双眼不能视物，只能一步一步摸索着进行，她从上往下一路抚过，发现这人全身上下布满大大小小的伤，新伤夹杂着旧伤，这新伤摸起来只是伤及皮肉，这旧伤倒是严重得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