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长老故去后,小文便被长老领了回去。
长老是大长老的儿子,他从大长老那里听过小文的事情。
虽然他并不相信母亲口中的玄猫真的存在,也不相信小文是什么“为神所爱之子”,但他相信母亲的权威,因此尽可能地履行着母亲要他做好的每一件事情。
长老大约是做到了他母亲对他交待的每一件事情了。只可惜,有一件事大长老忘了交待他,那就是:把小文当作自己的孩子看待。
长老听信了外面的谣言,宁肯相信自己的母亲老蚌生珠产下了小文,为了让小文不受欺负这才给她安了个“神女”的|名头,也不信小文是玄猫带来的“为神所爱之子”。
长老对小文这个“妹妹”心怀芥蒂。他给了小文衣食住行,唯独没给小文一个能称作“家”的地方。
早慧的小文怎么可能会感受不到长老对自己的疏远呢?
可是不要紧。
因为有仙君陪在她的身边。
『来,这儿。这朵花的蜜最甜。』
白猫在一丛红花面前停步。
小文过去摘下一朵红花,拧下花冠,放入口中。
“……唔!甜!”
蜜香伴随着花香在口中扩散开来,嘬着花儿的小文被这小小的甜蜜美得眯起了眼睛,又采下几朵红花依次放入嘴里。
“仙君不吃吗?”
满足了自己的口腹欲,小文把一朵还没吸过蜜的花儿递到白猫的嘴边。
白猫宝石般的鸳鸯眼睨了她一眼,随后那修长纯白又油光水滑的身影便优雅地错身走开了。
“仙君等等我!”
小文追了上去。
“这些花儿好漂亮……”
粉色的花儿开在路边的小树上,嗅着那股奇异的香气,小文凑近过去,伸手就想摘个两支带回去。
『这是夹竹桃。有毒。』
猫儿的声音传进脑子里,小文差点折断花枝的手就这么停留在原地。
耷拉
下肩膀,小文瞧着花儿可惜不已:“明明这么好看,还香香的。”
白猫在原地站定,蓬松的尾巴环住自己并拢的四足。
『夹竹桃连香味都有微毒。』
这下还想多嗅两下异香的小文飞快地把脑袋缩了回来。
一人一猫继续走,绕着幽牢山,慢慢地走。
“仙君啊,我听奶奶说,你把我送来的时候,是黑色的大猫。为什么你现在变小了,还变成白猫了?”
『万物自有命数。那玄猫只是载我一程。它自有它需要继续的命运。』
“那仙君,为什么只有我听得到你说话的声音,其他人都听不到啊?”
『那你说,为什么只有你是“南诏神女”,而其他人不是?』
“仙君你不能和我之外的人说话,就不觉得寂寞吗?”
『你会问树木:“你们不能和人说话,不会感觉寂寞吗?”』
问一句被怼一句,小文皱巴了脸,从白猫身边蹦跳两下,拦在了白猫的面前。
白猫也不介意她拦路虎的行为,干脆停下来并拢四足,等着听小文还有什么“高见”。
“为什么仙君不允许我叫你师父?仙君明明一直在教我呀!”
环在白猫四足上的尾巴像是觉得这问题太荒谬了一般,尾巴尖尖晃动两下,跟着整条尾巴都扫到了身后。
白猫又行走起来,好似小文的问题没有意义。
小文鼓起了腮帮子。冲上前去一把将白猫抱到了怀里。
被小文抱在胸口的白猫挣扎两下没能挣脱,那条蓬松的大尾巴随之抬起,冲着小文的脸就扫了过去。
猫毛钻进鼻孔,害得小文打了一连串喷嚏。
小文也是个倔脾气,死都不愿松开抱着猫的双手,干脆把脸埋进了白猫顺滑的长毛里。
被蹭了一身鼻水的白猫生动地用猫脸演绎出了人类的嫌弃。随后“喵呜”一声,一副无可奈何的模样,用尾巴拂过小文的发顶面庞。
痒痒的感觉逗得小文直咧嘴角。她嗅着白猫身上那略带药草香气的小猫味儿,一阵傻乐。
仙君就是这样的。
嘴巴很严厉,还动不动就不理人。
但只要被她抱住,被她这么把脸埋进毛里,它就会无声地安抚她、宽慰她。
“仙君,我想叫你师父。让我叫吧。”
“让我叫好不好嘛~~”
小文跺着脚,用从其他女孩儿那里学来的撒娇口吻嗲声道。
扫过小文面颊与发顶的尾巴在空中顿住。
『……我倒是想问问,你为什么一直管我叫“仙君”。』
大长老为了表示对玄猫的尊敬,向来都在小文的面前管玄猫叫“仙尊”,可小文却没照着她的方式称呼白猫。
“我想用特别些的称呼来喊你嘛……”
对小文来说,白猫是特别的存在。
它像是她的长辈,她的亲人,又像是她无话不说的朋友、始终陪伴着她的玩伴。
小文有时候会想自己是不是就是那种特别贪婪的人。
因为她觉得仙君对她而言是特别的,所以她也想成为仙君的特别。
她问过仙君,仙君说它没有徒弟。
所以小文很想很想很想当仙君的徒弟,管仙君喊一声“师父”。
这样她对仙君来说,就也是那个特别的“唯一”了。
“仙君,好不好嘛?”
“你又没有徒弟,收我一个也不会怎么样啊。”
“再说你也确实教我了。我们之间就只差一个拜师仪式了!”